分卷阅读83
廷雨则眯着眼看向他一身西装三件套,逃亡过程中的惊恐和狼狈从未出现在江亭远的脸上,鼻梁架着的细框眼镜稳稳当当,这该死的男人永远是一副稳如泰山的形象。
村长的稳重人设真是死死套在他的身上。
真是欠教育的家伙儿。
刘廷雨心里想着他,而他则在心里想着弥天,奇怪的三角恋关系......江亭远欣赏着小家伙果决、残忍、不近人情的全新面貌。
抛开第一次相见跳脱、活力满满的作死形象,这次的合作让江亭远细致地认识到弥天趋于恶鬼的那一面。
食指扶住滑落的眼镜架,江亭远眸光幽深,嘴角噙着笑意抿出清浅的弧度,倒是越发喜爱如此不一般的小鬼魂。
“很奇怪。”唐红梅注意到逃跑的一路上,对肖晓璐紧追不舍的boss悠闲的态度,就像是猫捉老鼠玩弄的心态:“你们看,以他刚刚击杀村民展示出的能力,肖晓璐抗上方玉后的逃跑速度对他而言,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但他的状态很奇怪......”唐红梅斟酌用词:“就像是刻意在兜圈子。”
刘廷雨闻言,眼睫轻抬,眼底悄然划过一丝惊诧,唐红梅时不时展现出的洞察力,敏锐的可怕。
全程冲刺前行,皮克斯气喘吁吁的全然没空搭理他们的话茬,眼见村庄的入口近在咫尺,他连声问道:“所以......咱们要不要进村子......我们已经到口子上了。”
仅差几步路的功夫,他们就要进村了。
“唔——”
眉头紧锁,拿不定主意的唐红梅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对于进村她意外的产生犹豫的心态,但具体的异常原因她揣摩不到位。
拿不定主意,两人纷纷投靠刘廷雨......殊不知眼前这位看似可靠的入殓师,心中盘算起倒戈相向的摆烂对策。
“进,别害怕......大胆向前。”刘廷雨拍了拍皮克斯,意外的露出一副轻松的笑脸:“毕竟今天的月亮虽然不够圆,但动起来比死的好看多了。”
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让落后他们一步的江亭远眉梢轻扬。
胆大的玩家恐怖空间遍布都是,但像刘廷雨这种格外爱看热闹的类型,作死作到如此境界真是少之又少。
经此一言,总是停留在江亭远周围的视线消失了。
皮克斯挠挠头,聪明人之间的对弈暗里藏话让人百思不得其解,他憨归憨,优点在于听话能干,刘廷雨说进村,他就果断进去了。
踏入村庄的那一刻,只觉得整个人穿过了一张透明的薄膜,行动间有种阻塞感,不强烈、有些钝钝的体感在血液加速的运动状态显得格外明显。
这种奇特的状态在他们第一次进村就出现过。
黑夜降临,圆圆的月亮悄然挂在夜幕的最高点,月光洒在无人的小径,寂寥的村庄没有一丝生气,风一吹拂,地上的黄沙打起了圈。
“快走——”肖晓璐穿过他们,沙哑的嗓子好似含了东西,有些模糊不清:“去歪脖子树那里,快——”
四人组磨蹭的功夫,奋力奔跑的肖晓璐赶超了他们。
当扛着方玉的肖晓璐在眼前一晃而过,皮克斯这才瞧见她身上狼狈不堪的伤痕。
胳膊、大腿、腹部......套在里层的黑色紧身衣瞧不出深浅,但透过那件白大褂,大片的鲜血噙满了雪白的大褂,将白色的布料染上了浓浓的血色。
怎么会如此凄凉?
肖晓璐满身浴血的模样终于打破了皮克斯对弥天的滤镜,他们身后的是杀人如麻的恶鬼,是饱含怨气恨不得将苟二碎尸万段的boss。
天真直率,容易相信伙伴,皮克斯一直都知道这是自己改变不了的软弱。
但弥天......嘴里秀逗残留的酸味让舌根不断分泌出液体,他始终在柔软的心底为弥天留下一席之地。
这回不用人指挥,所有玩家朝着那颗贯穿副本始终的歪脖子树进发。
“啊——”
一声尖叫被唐红梅堵在嗓子眼,明明只是相隔数秒的时间,临到山坡的他们迎面见到了这具熟悉的尸体,一股兔死狐烹的凉意瞬间席卷唐红梅,让她腿软地跪坐在地上。
皲裂的树皮流淌着新鲜的血液,肖晓璐整个人被钉在那颗百年老树上。
她姿态扭曲,颈椎被深深折断,没有支撑的脑袋垂落在肩膀上,形成活人绝对无法摆出的角度。
“晓璐?是她吗?”心理上排斥残忍的真相,但在亲眼目睹的事实面前唐红梅做不出否认的答案。
眼前这令人心生恐惧的死亡画面,黑色紧身衣包裹住的傲人身材,除了颈椎处的致命伤,远远望去她就像被镶嵌在树上的女人,四肢自然垂落在身侧,这熟悉的姿势,像极了......
像极了.......
大小姐死亡的画面——
她如同献祭一般被钉在写满名字的歪脖子树上。
“没想到我辛辛苦苦取来的绣花鞋,最后会出现在肖晓璐的脚上。”刘廷雨轻哼一声,让众人注意到这份boss为他们特意准备的开场礼物。
顺着由上而下的地心引力,高处滴落的浓稠血液争先恐后地往尸体脚上的绣花鞋涌去。
当所有人聚焦在那双特殊的绣花鞋上,皮克斯独自一人迎着风绕过歪脖子树,走到山坡的最边缘。
当他背对十几米高的坡底,选择站在歪脖子树的后侧,这种离危险仅差一步之遥的姿态像极了所谓的殉道者。
将观察角度调转,下一秒树皮的秘密被他一览无遗......
“怎么会这样?”皮克斯的眼睛猛地睁大,碧蓝的瞳底倒映出一道道血红的细流,此时此刻他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因为在他的眼里那些源源不断出现的血液不是从肖晓璐身上流出来的。
树皮......那些一节一节早已老去,早早被人为破坏的树皮,它们在流血,在不停地流出血泪,干枯的树枝被风吹出沙沙的声响,这一刻皮克斯的世界安静极了。
“哈呵——哈呵——”粗喘的呼吸声从起伏的胸腔中传出。
“相公——”
“爹爹——”
女人娇柔的呼唤中交杂着清脆稚嫩的童音,一声接一声。
“相公——爹爹——”它们是急促的、雀跃的、怨恨的、最后是层次彼伏的叫喊,直到再也分不清彼此。
皮克斯感觉自己脑袋都要炸开,当酸涩的眼睛紧闭数秒再猛地睁开,视线所及之处隐约又多了不少‘友人’。
那颗熟悉到刻入骨髓的树上......弯曲的树干零零散散突然出现了一群数不尽的女人,她们或怨或哀,或喜或悲,无数双纤细到称得上瘦骨嶙峋的手臂死死攀在深褐色的树皮上。
干裂粗糙的树皮摩擦着她们娇嫩的皮肤,鲜血!无数的鲜血从一具具女人身上流出,不停灌溉着这颗承载一切的大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