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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十分淡定地找了最近一家酒店开了间房睡觉,身体反应被热水冲刷,只剩下满身犹如翻山越岭般的疲惫。
许延声抹了把脸上的水,擦掉满是雾气的镜子,打量着三年前的自己。
他还是不会笑,再开心的事再牵起嘴角的那一刻都会变得丑陋。
他转头不去看,就当没见过镜子里牵强的自己。
......
在酒店待了两天,吃了两天的外卖,无聊就看电视,许延声被迫了解了当下时间,以及很多他当年看过但是忘记的新闻。
这是个阳光明媚的秋天,许多尘封的记忆跟着新闻实事渐渐复苏,在发芽前又蔫回地里。他的记忆是一块荒田,每一块曾经成长过的土地都和谢逐桥有关,如今把谢逐桥剥离出去,他的世界一片荒芜。
“近日,盛世传媒创始人徐领江先生在......”
那三个字仿佛有催眠作用,才听见,许延声便脑袋一歪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早上八点整,许延声睡眼惺忪,被一串陌生数字迷茫住了。还好不是来自X市,放着电话不接,他竟然用了两秒钟时间想这个世界的冯景和在干什么,果然电话情谊也是一种情谊,难怪有那么多人搞电话情。
“喂?”许延声的语气相当迷茫,这是他重生后第一次和故人扯上关系,所以耐心还算不错。
“老板!”欢呼雀跃的语气,“你怎么还不来上班!!”带着不满的质问,“你已经一个星期没来上班了!!!”还有恨铁不成钢的抱怨。
许延声:“......”
如果有什么是许延声不喜欢的,那一定是电话那头的人,元气满满,天生和他属性相克。
“你谁?”许延声坐起来,声音里带着刚起床的沙哑,十分性感。
“我是蒋行止啊!”蒋行止的语气自带四个感叹号,“你不会到现在连我名字都没有记住吧!!”
认识还挺深刻,但是许延声确实想不起来:“哦,你是什么岗位?”
蒋行止依旧兴奋,慷慨激昂,就差一个话筒:“你的助理!!”
“哦。”许延声被他的高分贝震得耳朵疼,耐心耗尽,开了免提,顺手把手机往边上一丢,手机在床上弹了一下,紧接着砸到了铺着地毯的地板上。
蒋行止的声音变得遥远而空灵:“你想起来啦!?”
事实上没有,又或者可能有一点。
按照许延声以前的性格,在他重生之前,再往前三年,脾气只会比现在差得多的时候,蒋行止这样的人只有一个命运,就是被开掉。
三年前,瘫在床上四分五裂缝缝补补的许延声必然也接到过蒋行止的电话,许延声照自己那会儿的性格分析了一下,电话肯定是拒接的,很可能因为蒋行止多打两个就顺手把他给开了。
这样就可以解释通了,为什么谢逐桥的葡萄藤上没有蒋行止这颗半生不熟的绿葡萄。
许延声没理他,只问:“你找我什么事?”
“上班啊,老板。”蒋行止依旧亢奋:“老板,你多久没来上班了。”
“我怎么知道,”许延声躺了这么久,终于找到事情做了,虽然员工很烦人,但自己的公司还是想去,问:“上班?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吗?”
蒋行止:“那没有,主要需要你坐镇一下公司......”
许延声冷声道:“说重点。”
蒋行止继续道:“......当个帅气的吉祥物。”
许延声叹了口气,觉得三年前的把人开掉自己真是聪明又理智。
许延声还是从床上爬起来了,前两天没人找他,他也不知道该去哪,记性差到在这个世上失联,他认为自己还是挺有本事。
A市离F市不算太远,坐车两个多小时,从酒店退房,许延声打着哈欠出门,伸手一拨,叫了辆离他最近的出租车。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司机师傅眼冒金光看着大清早找上门的第一位客人:“先生去哪?”
许延声:“F市。”
“F?市?”司机师傅蚌住了,大单啊,然并卵,“太远了,得包来回车费。”
大客户眼睛都不眨一下:“可以。”
司机师傅开壳了,阳光下大门牙闪闪发光:“F市哪呢?”
“......”问得好,F市哪呢?
六年来,破道公司名字没改过,公司地址倒是改了又改,三年前公司在哪,许延声怎么会知道。
给蒋行止打电话问公司地址,或者先上车把自己安排到F市。毫不犹豫的,许延声选择了后者,虽然只和蒋行止打过一通电话,那种不适感比在电视里看见谢逐桥装模作样念广告词还要强烈。
蒋行止和吃了兴奋剂似的,如果许延声告诉他:公司地址发我一份......
许延声冷静皱眉。
早上九点多,过了上班高峰期,街道上车流恢复正常,司机师傅猛地踩下油门,许延声没系安全带,人在后座差点飞了出去。汽车碰撞事故似乎就发生在昨天,那一瞬间灵魂出窍的窒息感再次袭来,当即冒出了冷汗。
司机师傅愧疚道:“抱歉啊,客人,一时没控制住心情。”
许延声已经不想问是什么心情了,他现在的心情非常不美妙。其实他对生死看的很淡,一边觉得做人还是要惜命,一边觉得下一秒凉了也没事。
那天车祸的记忆像是一场梦,许延声只回忆过一次,那场面如梦似幻极不真实,他以为自己不在意,刚刚那一刻他才发现还是害怕,应激反应甚至让他想吐。
许延声在后座上躺平,虚弱道:“你开心就好。”
汽车停到F市汽车站,司机师傅龇着大门牙和从右侧车门下车的许延声挥手道别:“再见啊~下次还来~”
许延声留给他一个冷漠的背影,然后给不知道为什么有他手机号的蒋行止打电话。
“嘟——”才一声,电话就被接通:“喂,老板。”
许延声在找茬:“上班玩手机,接那么快?”
蒋行止朝气蓬勃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没有啊老板,刚好在处理东西。”
许延声沉默质疑。
蒋行止问:“老板,你怎么还没有来啊。”
许延声冷冷的:“你们公司这么缺吉祥物吗?”
蒋行止:“主要是你帅。”
许延声沉默想笑。
如今是初秋,温暖的阳光笼罩了整个F市,许延声坐在车站门口的台阶上,双腿分开搭着两条胳膊,看着这座城市每天来来往往匆忙的人潮,唏嘘地想:一切都刚刚好,就差一根烟。
然而许延声戒烟了,还咬坏不少棒棒糖,导致他舌头破了,满嘴苦涩的味道。
没听见许延声的声音,蒋行止追问道:“老板,你怎么还没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