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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红。

那灼烧的痛意经年未消,仿佛仍然停留在手腕、锁骨和颈侧。

一旁是正在为她认真祈福的未婚夫婿,而脑中上涌着的却是难以为人所知的景象。

沈希攥紧手指,将掌心掐出红痕,方才从晦涩的记忆中挣出。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走出香室许久后她仍觉得那檀香萦绕在周身,蔓入肺腑,如影随形。

小沙弥边送他们去寺庙的大殿,边笑着说道:“施主,今日庙里来了贵客,弘真法师亲自讲经。”

贵客?

如今沈家是衰了,可昔日的声名仍在,萧言更是大名鼎鼎的平王世子,能让青云寺的僧人在她和萧言面前言贵的人,决计不寻常。

别是陆家和顾家的人就行。

沈希按捺住心头的那点慌乱,轻声说道:“多谢你了。”

萧言似是也颇为好奇:“不会是祖母她们吧?”

“怎会呢?”沈希勉强地笑了一下,“过几日就是太妃的寿宴,她老人家怎么会在这时候出宫?”

萧言眉眼轻扬,笑说道:“到时你可一定要过来。”

沈希抚了抚手腕,轻声说道:“那是自然。”

即便心里有了准备,踏入大殿的那一刻她还是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大殿里人群簇拥,似是众星拱月般地环绕着一个人。

也不知道谁多嘴问了一句“那是不是沈姑娘和萧世子”,人群忽然如流水般散了开来。

原本还有些嘈杂的声音忽然都止住了。

沈希的耳边一阵阵地轰鸣。

厅堂里檀香弥漫,烛火燃烧着温暖的色泽,但在那个瞬间却猛地晦暗阴沉下来,唯有人群中央的那个人仍然是明丽的。

俊美高挑,翩然若仙。

即便是身着常服依然如鹤般高雅,仅仅是站在那里,就将这天光都夺了过去。

他沉静地看向她,神色随意自然,看起来像是淡漠到了极致。

新帝萧渡玄。

沈希的指骨控制不住地颤抖,和他对上视线的瞬间她如坠冰窟,浑身的血都在那一刻冷了下来。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混乱的记忆像是荒芜的草地,被乍然落进来的火星点燃,仅仅是一个刹那就开始灼灼地焚烧。

自萧渡玄即位后,沈希便明白他们总有一日是要再见的。

只是她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般快,这般猝不及防。

沈希手脚冰寒地走进厅堂,带着满身的冷汗,跟在萧言身边向他行礼下拜:“臣女沈希,见过陛下。”

她的仪态依旧是端方的,完美的,连神情都仍如往日一般。

无人知悉此刻她的心底是怎样的惊涛骇浪。

萧渡玄没什么情绪,也没有为难她的意思,只声音很轻地说了一句“免礼”。

但这也足够。

在御前侍候的无一不是人精,纷纷快步上前将沈希扶了起来。

她不想去辨认,可这些人都太过眼熟,也不知是巧合还是怎的,竟全都是东宫旧臣。

他们的笑容太和蔼了,温柔得近乎怪诞。

沈希在袖中死死地攥紧掌心,方才没有出现疏漏。

族姐们都是第一次面见即位后的新帝,看向她的目光既局促不安,又充满艳羡,众人站在弘真法师的身边,也不知到了多久。

萧言亦有些惊讶,他温声问候道:“皇叔,您今日怎么过来了?早知您亲至,我们应早些来拜会的。”

平王是新帝的次兄,依照礼数,萧言的确应称萧渡玄为皇叔的。

尽管早就知道此事,但眼下萧言这样明朗地唤出来,沈希仍旧禁不住地生出战栗之感。

就仿佛有什么阴沟里的秘密,突然被裸露到了日光之下。

“无妨。”萧渡玄轻声说道,“本就是刚巧过来,倒是朕扰了你们游赏才是。”

他从容平静,无声息地看了沈希一眼。

仅是那淡漠的一道视线,便令她已经被冷汗浸湿的后背又泛起寒意。

她的心跳如若擂鼓,胸腔里像是有物什在四处地乱撞。

但萧言并未留意到他们之间的暗流涌动,他笑着说道:“您难得出宫,今日能见到皇叔,该是我们的荣幸才对。”

他的话语很是亲切,带着些对长辈的孺慕。

与萧渡玄真正相识的人是平王,萧言作为小辈,虽然尊崇爱戴新帝,实际打过的交道却并不多。

沈希能够理解萧言的热情,但当他引着她上前时,她却禁不住地感到惊慌。

“皇叔,这就是父王上回跟您提到过的沈姑娘。”萧言的笑容温润,“越国公沈庆臣的长女,也是我的未婚妻。”

萧渡玄掀起眼皮,含着笑看了过来:“是小希啊。”

第三章

为什么要这样唤她?

他疯了吗?

众目睽睽之下,沈希的心跳都漏了半拍。

她如遭雷击,将掌心掐得出血,方才没有失态,指骨疼得近乎麻木,铁锈气也幽微地溢了出来。

她的脑中混乱一片,理智的边线快要被突破。

“乐平昨日入宫时还提到过你,”萧渡玄的容色沉静,“她问朕小希去哪儿了,近日怎么都不进宫。”

他轻笑一声:“朕也在想,你这姑娘去何处了。”

新帝温和克制,随性宽容。

明明是如隔云端的尊贵人物,与沈希言语时,却仿佛是在同亲友谈家话。

众人的目光里蕴了更多的钦羡,但沈希的心底却越发的乱,思绪杂糅成了团麻,理都理不清晰。

她强逼着自己抬头,对上萧渡玄的视线。

玄色的眼眸凝着微光,分明是深黑色的,却又仿佛是凝了一泓皎月。

带着几分戏谑的冷意,像是中央洄流的渊水,轻微地浮动着。

沈希用指尖按了按掌心的血痕,紧掐着手指斟酌说辞。

但她还未开口,萧言便已为她应答:“皇叔,表妹先前是因为大病了一场,这才迟迟没有进宫,叫您和姑母担忧了。”

“哦,原是如此。”萧渡玄移开视线,没有再看向她,也没有再抓着这个问题不放。

他执起杯盏,轻抿了少许,温声问道:“去云州的这一趟,还算顺遂吗?”

“一切顺遂,皇叔。”萧言笑着应道,“蒋刺史也颇为配合,剿灭匪首后,匪徒们便纷纷归顺了,此番剿匪连一兵一卒都没有损伤。”

他没有提及自己的功劳,但连沈希都能听出来,此番剿匪顺利,萧言必是费了十足的功夫。

嫁得一个有能力、有魄力的夫君,还是比嫁给一个温润书生要好得多。

赌书泼茶的生活虽好,却并不是她想要的。

萧渡玄沉吟片刻,轻声说道:“赏。”

他微微颔首,“来人,去将承钧拿过来吧。”

承钧?

那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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