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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掌下?男人的身?体抻得像满弓一样?紧, 紧张道,“没?事……别怕。”

男人听若不闻,只是难耐地挣动,渐渐气力不继,眼皮坠下?,又沉重地阖上。

掌下?的身?体止不住地发抖,他明?明?一直在发烧,此时却居然有些寒凉。丁灵忍不住去拿被子给他御寒,老大?夫看一眼便道,“别乱动。”他口?里说?话,手上不停,血淋淋的裹伤布掷在地上,血肉模糊的伤处便露出来。

老大?夫低着?头审视一时,“是箭伤,一箭三钩,歹毒得很,刺进去已是歹毒,要治伤便要拔箭,更是百倍歹毒——三个钩子带着?皮肉,不死都要脱层皮。先止住血再好?生将养,这个伤大?意不得,若动了筋脉,难免落个残疾。”

丁灵立刻记起雷公镇那枚冷箭——刺客居然一直跟着?他到南赵,“求大?夫救命。”

老大?夫不答,用药水洗过伤处上药,用白布仔细裹好?,系一个结。他动作极娴熟,很快弄完。丁灵抬头,“好?了吗?”

“没?有。”老大?夫摇头,“他身?上不止一处箭伤。”

丁灵大?吃一惊。

老大?夫指一指男人褪到腰际的衣料,“应在腿上,都脱下?来。”

“全部?”

老大?夫点?头,“姑娘若是不便,暂避吧。”

丁灵如梦初醒站起来,稍一动作便觉腕上一紧,被昏沉的人死死扣住。男人用力攥着?她,像攥着?救命稻草。丁灵只这么看他一眼,立刻感觉双腿跟灌了铅一样?,挪动不了半步。

老大?夫催促,t?“姑娘暂避。”

丁灵便去掰男人手指,这么一动男人便惊醒了,恍惚地望住她。丁灵低头,艰难道,“你身?上有伤,我一会再来。”

男人困惑地皱眉,视线跟着?丁灵移动,头颅转动间终于发现?自己被剥了衣裳,“什么人……出去。”

丁灵解释,“是大?夫,给你裹伤。”

“不用。”男人断然否决,“都出去。”便挣扎着?要坐起来。丁灵眼见着?好?不容易裹好?的伤处再闹一回必定崩裂,伸手按住,“别动。”

男人被她压制,“丁灵?”

丁灵情不自禁伸手触碰男人汗湿的前额,“你身?上有伤,伤处得处置呀。”

男人被她一碰便闭一闭眼,总算还记得坚持,“不用。”

“我出去一下?,让大?夫给你弄。”丁灵站起来。

男人问,“你去哪里?”

“我就在外头。”丁灵道,“我很快就回来。”

男人摇头,“我自己来,都出去。”

“总要让大?夫给你裹伤。”

男人仍然摇头。丁灵眼见着?说?不通,心一横向大?夫道,“你快着?些。”便用力握住男人双手,“别动,让大?夫给你裹伤。”

男人难以置信地瞪着?她,“丁灵?”

丁灵苦口?婆心地劝,“就是裹伤而已,很快的。”

男人撑起身?体,反手按住衣襟,“出去,都出去。”

丁灵一滞。

“不许碰我。”男人推她,“都出去。”

“阮无病——”

“滚,不许碰我,出去,都滚出去——”男人不住口?地拒绝,慢慢竟生出濒临死境的绝望,双手挥舞,身?体转动,“不许碰我——滚出去——”

丁灵眼见着?男人神志从清醒到混乱,眼下?做什么都是错,匆匆向老大?夫道,“你别碰他。”自己俯身?过去,双手扶住男人两颊,不叫他胡乱挣扎,“阮无病,你看着?我——没?有人,这里没?有其他人。”

男人大?睁双目,摇晃的视野中丁灵柔和地盯着?自己,又慢慢向他靠近,把她光洁的额贴在自己额上。眼前一切太不真实,如同一个光怪陆离的幻梦,假的,都是假的。男人扭转身?体尖声大?叫,“什么人?滚出去——”

丁灵恐他挣裂伤处,只能用力压着?他。男人双目大?睁,盯着?虚空中的敌人,胡乱地叫,“出去,都出去——”

老大?夫在旁看着?,“他都烧糊涂了,你还同他讲道理?按住便是。”

丁灵回头,“别。”在老大?夫疑惑的目光中道,“你别碰他衣裳,在伤处划开便是。”

老大?夫摇头叹气,依言走去取一把银刀,摸到男人大?腿根处十字划开,衣料散落,露出被鲜血浸透的裹伤布。男人仍然在不住口?地喊叫,丁灵抱着?他,贴在耳边不住宽慰,“没?有人,没?有人碰你,你看衣裳不是好?好?的……”

如此捱过一时,男人渐渐相信她的言语,仰起脸,“别让他们碰我。”

“没?有人。”丁灵道,“别怕。”侧首见老大?夫动作如飞,依照前法,用银剪子剪断裹伤布,洗净伤处上药包裹。

男人挣扎中气力用尽,伏在丁灵臂间小幅度地战栗。丁灵看在眼中难过至极,五指陷在男人温凉的发间,柔和地抚弄。

等老大?夫裹完伤处,男人早又昏死过去,他那身?名贵的墨云锦一半堆在腰际,一半被银刀划得稀碎,大?片苍白的皮肤就那么露着?,既是滑稽,又是凄惨。

老大?夫长长地吐一口?气,“安生静养。命人跟我抓药,今夜分三次煎服,若退了热便安生养着?。退不了再来寻我,后日我来换药。”提着?药箱子便走了。

丁灵呆坐半日才记起忘记道谢,她完全不敢再碰男人的衣物,只把锦被囫囵搭在他身?上御寒。

侍人进来布置火笼子。丁灵看一眼,“去换成银丝炭,再多烧一个来。”

时序尚未入冬,虽然寒冷,却不至于要烧两个火盆。侍人没?敢分辩,依言照办。等他再提着?两个火笼子回来时,见自家小姐失魂落魄坐在榻边,把男人软绵绵的一只手握在掌间,一下?一下?抚弄,动作柔和至极,像在碰触什么稀世珍宝。

侍人不敢再看,放下?火盆低着?头退出去。

丁灵坐了很久勉强寻回神志,后知后觉屋子里热得发慌。便走去里间脱了外裳,将烫得惊人的面?颊浸在冷水里降温,寂静中只觉心跳有如战鼓。她认命地叹一口?气,换了身?轻便衣裙走出去。

绕过床柱便与阮无病四目相对。

丁灵大?喜,“你醒了?”便疾步上前,伸手碰他前额。

男人头一偏躲避。

丁灵一滞,手掌便停在半空。

“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家。”丁灵道,“我家城郊别苑,你受伤了,这地方离……离那地方近。”

男人恍惚了片刻才听懂她说?的这地方那地方是什么意思,便点?头,“多谢丁小姐,我回去了。”撑住身?体要坐起来。初初一动便被丁灵按回枕上,男人吃一惊,抬眼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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