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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黑,好半日恢复清明,便往外走?。
“丁灵。”
很轻,若不是丁灵一直在侧耳倾听?,这一声呼唤几乎便要与静夜一切碎响融为一体,就像他的呜咽,没有人听?见?,没有人知道,如同没有发生?。丁灵停在门边,回头?。
阮殷站在原地,大睁双目,一瞬不瞬地望住她。
“这是你第二次拒绝我。”
阮殷如被电击,紧绷到极致的身体哆嗦起来,便连齿列都在碰撞作响。
“我以?后还会再问你。”丁灵道,“若你拒绝我第三次,我就不问你了。”她说,“你有很长时间去想,所以?不要急着?拒绝我。”丁灵刻意?让语气?变得戏谑一些,“你不要太笃定,世事难料,说不定有一天你无处可去,只?能?跟着?我呢?”
几近燎原的疯狂和黑暗以?惊人的速度瞬间褪尽,男人恍惚地站着?,失神道,“……那可太好了。”酒精和过度刺激双重作用,男人终于脱了力,便无力支撑,双膝一屈摔在地上,一只?手用力撑住桌案,想要站起来。
丁灵手掌已经?贴在门上,见?他这样?只?能?回去。男人跪在地上,仰着?脸,绝望而又期冀地望住她。
“我明明是来找你吃酒的。”丁灵忍不住叹气?,“好好的又闹成这样?。”
男人目光恍惚,固执地望住她,他慢慢伸手,搭在丁灵臂上,磨蹭着?,一点一点上移,便停在丁灵颈后。男人跪着?,软弱又绝望地攀着?她,极低声道,“我好想……无处可去。”
丁灵想吐槽又忍住——男人抖得太厉害,齿格撞击声格格作响,仿佛置身无边雪原。丁灵很怕他会就这样?散架,身不由主回抱他,掌心贴住他单薄的脊背,一下一下安抚。
男人闭一闭眼,恍惚道,“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最羡慕谁?”
“谁?”
“一个疯子。”
丁灵皱眉,“说什么胡话?”
“真的。”男人道,“因为他已经?疯了,所以?他什么都不害怕,什么都不顾忌……”
丁灵初时以?为男人在癫狂中胡言乱语,此时听?懂,才知道无一字虚言——他就是太清醒,所以?太痛苦。
男人还在说话,“因为他疯了,所以?t?安心拥有一切。”他说,“以?前不懂……现在想,他那样?挺好的。”
“你不用羡慕他。”丁灵道,“你想要什么,都是你的。”
男人立刻销声。
丁灵又抱了他一会儿,极低地笑,“你看,我对你是不是很好?”
男人不说话,贴在她颊边极轻地点头?。
“记得好生?报答我。”丁灵将他推出去一些,指一指炭炉上的鹿肉,“我辛苦烤的,去吃完。”
男人点头?,便撑住桌案要爬起来。他在大惊大悲中销尽气?力,半日动弹不得。丁灵无可奈何扶他起来,男人如同抽了筋骨,身体一倾便伏在她膝上。
丁灵一滞,“怎么?”
“等到我走?投无路的时候……你要记得今天说的话,你要记得收留我。”男人道,“我会努力活着?。”
第41章 死人
阮殷说完, 被袭卷而?上的疲倦裹挟,半点不想动弹,便放任自己伏在丁灵膝上,视野中是鹅黄锦缎, 离得这么近, 其上纹理清晰可见。阮殷怔怔地看着?,思?绪便飘浮起来, 他好像变得很轻, 变成锦缎的一根丝线,贴在她身上。
他恍惚地想着?,竟就这样说出来。
丁灵抱着?他坐在清砖地上, 阮殷安安静静的,突兀道?,“就不会分开……那也很好。”
“什?么?”
阮殷无声?摇头, 长发铺在丁灵膝间,痒痒的。丁灵伸手鞠起一束,“你今天是不是不高兴?”
阮殷不答。
“你不高兴的时候, 我能感觉到。”丁灵道?, “我听说太后来了, 是发生了什?么吗?”
阮殷“嗯”一声?, “是有一些事,但是你不——”
丁灵打?断,“可是我想知道?。”又重复, “你的事,我想知道?。”
阮殷便不吭声?, 仍旧伏着?,慢慢抬手, 白皙的指尖贴在丁灵衣襟上,出神地描摹着?丝线的纹路,“有个人?今天死了。太后来,就是告诉我这件事。”
“谁?”
“阮……裕庭。”
又姓阮。丁灵心中一动,“他是谁?”
衣襟上的指尖停住,许久才又慢慢地移动。阮殷道?,“他是……生我的人?。”
丁灵如?被雷击,俯身寻他视线,男人?躲着?,遍寻不到。丁灵发狠,一手贴住他脑门,一手扣在他颈后,强推着?他露出面容,“你父亲?”
阮殷陷在恍惚的迷茫中,突兀地被她拖出来见光,便匆忙躲避,用力埋下脸去,“不是。”
丁灵不依不饶,掐住男人?下颔,硬将他扳出来,强迫他同自己对视,“生你的人?,不是你父亲?”
阮殷道?,“丁灵,你不问了好不好?”
丁灵不说话,却不松手。
阮殷只能回答,“他亲手开的祠堂,告诉列祖列宗,他没有我这个儿子,他当着?满族耆老给了我五戒鞭,正告天地君亲师,我从?此不是阮家人?……他怎么能是我的父亲?”
丁灵手指不由自主松开。阮殷重获自由,陷在她怀里,面容尽数掩在她重叠铺展的衣襟里。阮殷掩住脸,又慢慢把?身体蜷起来,紧紧缩着?,像冰原上的蝉。
丁灵久久叹一口气,伸手把?搭着?的斗篷扯过来,将男人?密密裹住,连兜帽都给他拢紧,“还冷吗?”
“不。”阮殷道?,“我很好。”
丁灵握住男人?的手,有点凉,酒意浸入躯体,叫他无法?动弹,皮肤倒冷下来。丁灵道?,“这么凉……是不是冷?”
阮殷摇头,重复,“我很好。”
丁灵看不见他的脸,伸手探入兜帽中,摸索着?贴住男人?面颊,稍一碰触便凝住——湿漉漉的,有温热的水意落下,打?湿她的指尖。
丁灵指尖发颤,“阮殷。”
“嗯?”阮殷不安地动一下,双手捧住她的手,拉下来掩在自己心间,“没事,我很好。”
丁灵被他握着?,触不到男人?无声?的泪,只能感受他沉重的心跳。便用拇指慢慢摩挲男人?微凉的手掌心,“我等你。”
阮殷不说话,许久才问,“什?么?”
“等你有气力时——再陪我吃酒。”
阮殷极轻地笑一声?,斗篷下的身体极轻地震动。他笑一声?便止住,极轻声?道?,“丁灵,还好你来了。”
丁灵不答,只用另一只手摸一摸男人?黑发的头。
“丁灵。”阮殷问,“你今晚为什?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