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04


风吧?”

阮继善避之唯恐不及,哪里肯进去?便寻个由?头,“我等还要去把……把她葬了。”

丁灵低着?头道,“你们动作快些,他醒来前收拾妥当。千万别叫他再看见。”便提着?包袱走进去。

阮殷缩在一堆衣裳底下兀自睡得深沉。丁灵把阮继善带下来的大毛斗篷展开又给他添一层,给自己手掌上过药,拣出干粮和?肉干掰碎了煮成粥。自己吃完,剩的温在火旁。

阮殷一直没醒,体温也一直很高——丁南嘉的唐僧肉如今看来只能救命,不能治病。好在阮殷还算安稳,可以等回去再寻医问药。丁灵便去挨着?他躺下。

阮殷如有所觉,一抬手搭在她肩上,口?里嘟嘟囔囔的。丁灵听半日才知道他还在念叨“你不能后?悔”。

丁灵无语,顺势将他拉在怀中,握住男人?下颔贴过去,把齿尖衔着?的参片渡过去。

男人?察觉苦味便用力皱眉,稍一睁眼看见丁灵,又勉强含住,小声抱怨,“苦的。”

“良药苦口?。”

男人?闭着?眼睛摇头,恍惚道,“……你不苦。”

“我苦什——”丁灵忽一时明白过来,便顿住。忍不住便笑,“我当然?不苦。”

第69章 白桃

丁灵醒来时阮殷不在, 篝火仍然烧着,斗篷竟搭在自己身上。她稍觉诧异,便穿衣裳起来。石隙外天光大亮,看日色竟已是近午时分, 一名净军守在外头, 看见?她便行礼,“姑t?娘醒了?”

“阮——他们呢?”

“在往生潭。善都统陪着。”

“去那做什——”丁灵恍然明白, “我去看看。”便向往生潭那边去。绕过荒草便见?潭边多出一座新坟, 青石立碑,大约因为没有工具,石上空无?一字。

阮殷披着大?毛斗篷, 深深跪着,半身伏在地上,只能看见?黑发的头和瘦削单薄的脊背。阮继善带着净军侍立在旁, 看见?丁灵原要说话,被?丁灵抬手阻止,便不吭声, 打一个手势引着净军退后。

丁灵立在原处, 等阮继善走到近前小?声问, “他什么时候来的?”

“爷爷天不亮醒转, 就命过来,有一二个时辰。”阮继善道,“好在爷爷来前我等已经收拾妥当, 立了碑,不然——”

丁灵不答, 静安是摔死的,死状极惨。阮殷如今状态, 看在眼中必定又是一场大?病。她稍一沉吟,“阮无?骞怎么会突然就死了?”

“说不上突然。”阮继善踌躇半日,把跟随净军尽数打发去远处才小?声道,“姑娘知道爷爷在寻术士——”

丁灵心中一动?,“竟是给阮无?骞炼丹?”

阮继善微觉羞耻,硬着头皮道,“姑娘莫怪,一直是师太逼迫爷爷。爷爷原不怎么信,那厮不知走了什么门路哄得师太当真,威逼着爷爷对那厮百依百顺的。姑娘前回过来……看见?的就是那厮。”

丁灵不答,难怪她指责阮殷“同那种东西厮混”,阮殷会疯成那样。

阮继善又道,“阮无?骞在南并州就抢了一个绝色回京,又吃着丹药,那女人不知怎的竟就怀孕了——”

丁灵冷笑,“不是他的。”

“容玖也这么说。”阮继善道,“可?师太当真……欢天喜地请大?夫安胎,阮无?骞仗着如今有了后人,便怂恿师太,这段时日骑在爷爷头上——什么怪都叫他作尽了,也是爷爷脾气好。”说着“呸”一声。

这段时日——正是阮殷心病难医,每日浑浑噩噩煎熬时光的时日。他身边许多糟烂事,居然一个字没有同她提起过,任由自己埋怨他脾气古怪。

丁灵冷笑,“既是能生育,有了香火,该圆满才是,怎的又突然死了?”

“阮无?骞抢的那个绝色不是个简单人物,早同西冷江水匪有勾连,被?阮无?骞一个太……太监抢回来,心存怨望,暗地里串通水匪,哄着阮无?骞吃得烂醉,一刀杀了,卷走金银细软远走高飞——现?在还不知道人在哪里。只怕孩子也是水匪的。”

丁灵听懂,便点头,“静安倒不觉得亲儿子有错。她认准了阮殷忌恨阮无?骞,悄悄命人使手脚弄死阮无?骞,连带她的宝贝孙子也一同胎死腹中,是不是?”

阮继善不答。

“虽说母子天理人伦,遇上静安这一品奇葩,倒还不如没有。”丁灵越说越气,“这种东西阮殷居然能忍到今日?”

阮继善纠结半日才道,“爷爷自己以为若不是他,不会一族没落,阮无?骞不会成为宦人……他心里这个坎——过不去。”

确实,若不是河间一案,阮氏一大?家子说不定现?在还在河间府闲散度日——要说静安心中有恨,也是难免。

“都是那位老祖——都是秦观造的孽,不讲理的人才会怪到阮殷头上。”丁灵说着心中一动?,当日让阮殷生不如死的是秦观手中的权势,如今阮殷竟成为它的主人。他最终还是走上仇人道路,成了秦观之后又一个权势滔天的老祖宗。

如果按照历史的轨道,他也将同秦观一样横死街头,甚至更加凄惨——天道轮回,叫人无?话可?说。

丁灵看着墓碑前的男人,“说这些有什么用?带他回家。”自己走过去,一只手搭在男人嶙峋的肩上。

阮殷迟滞地回头,看清眼前人便扑身而?上,大?约因为久跪僵滞,没能站起来,膝上一软又摔下去,只有双臂抱住丁灵双膝。他像个狼狈的囚徒,跪坐在丁灵膝前,他攀着她,渴望一个救赎。

丁灵双手拢住男人瘦削的身体,感?觉男人滚烫的泪痕打湿自己衣衫,挽住他道,“别哭,都过去了。”

男人抖一下,越发汹涌地哭起来,他的哭泣始终没有半点声音,若不是丁灵这么紧地贴着他,根本?不能知道。丁灵慢慢蹲身往下,将男人整个拉入自己怀中。

男人身不由主扑在丁灵肩上。丁灵始终一言不发,任由他又哭了许久,直到男人完全安静下来,丁灵抬手碰一碰男人细瘦的颈项——烫得跟鬼一样。

昨夜好不容易降下去的温度,又烧起来了。

丁灵无?声叹气,“祖宗,我们回家,好不好?”

过度的哭泣让男人头脑昏沉,半日才道,“……我想留在这里。”声音嘶哑,好似被?铁砂纸打磨过。他应也被?自己的声音吓得不轻,贴在丁灵耳畔气声道,“……我不想走。”

“你想留在这里,做一辈子野人?”

男人贴着她,轻轻点头。

“做野人也要寻个好地方,这里怎么行?”丁灵出来这么一会儿都被?往生潭罡风吹得头疼,这人吹了半日,回去必定又一场大?病——她稍微想一想便觉心梗,催促他,“跟我回家。”

- 御宅屋 https://www.yuzhaiwu1.v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