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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皇帝精神一振,“大伴可听见?旨意已经?到中京,人都?回来了——这事不能改了。”

阮殷不答。还是那内监小心翼翼地补充,“怪奴才没说清白,还未……未曾。净军在山下值防,传陛下旨意,悬山寺禁人出入。”

皇帝听见便回头,“阮殷?”

阮殷侧首瞟那内监一眼?,小太?监唬得?一哆嗦,居然都?不同?皇帝打招呼,爬起来跑了。

屋子里仍然只剩皇帝和阮殷二人。阮殷道?,“奴才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皇帝简直难以置信,“你这是要?逼宫?”

“奴才不敢。”阮殷道?,“奴才只是同?陛下求个赏赐。”

皇帝站着,面上神情出奇精彩,仿佛天边一块云一瞬间换了七八十种色彩,许久之后终于冷静,慢慢坐下,“大伴特意来此,当真只是要?个赏赐?”

“是。”

皇帝慢慢坐下,“恕朕信不及你。”

阮殷仍跪着t?,“十五年?前,奴才为人冤屈身陷囹圄,太?后慈悲搭救,奴才才能活着走出郊狱,十三年?前,奴才区区净军统领,穆王力荐奴才入司礼监。从那时至今,奴才尽享天家荣宠,无一日不思?粉身碎骨报活命知遇之恩。”

“朕还以为你忘了。”皇帝冷笑,“你记得?就好。”

“无一日敢忘。”阮殷续道?,“奴才十数年?如履薄冰,唯恐行差踏错有负皇恩——今日是奴才出格,求陛下念及奴才半生勤谨,饶奴才这一回。”

皇帝皱眉,“你当真只是为一个女人?”

“是。”阮殷道?,“奴才父母皆亡兄弟身死,如今孑然一身,只剩这一个念想叫奴才活至今日——若非如此,天家对?奴才恩重至此,奴才怎么敢造次?”

皇帝便不说话?。

阮殷道?,“请陛下收回成命。”

皇帝仍然不言语。二人一个跪着一个坐着,屋子里沉默得?跟死了人一样?。忽一时皇帝扑哧一笑,打破沉默,“还记得?朕幼时跟着伴伴们学了一首歌儿。”

阮殷不说话?。

“小小子儿坐门墩,哭着闹着要?媳妇儿。”皇帝轻声念两句,“可还得?后头?”

阮殷摇头。

“忘了罢了——朕学了歌便问你,你的媳妇在哪里。”皇帝说着停住,“朕那时候年?幼不懂,长大了才知道?大伴半生孤零——皇家应当给你的。来人——”

内监入内。

“中郎将李许长女秉性端淑,堪为良配,着赐婚御前侍讲宋渠,太?常寺择吉成礼。中京戍都?督丁定远之孙丁南嘉温顺恭淑,着赐婚南宫总管太?监阮殷,陪伴守灵,二人无旨意俱不得?返京。”

一个时辰前丁南嘉还是未来的探花郎夫人,转眼?沦落成太?监妻子,就是个对?食——内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仰着脸,呆滞地看着屋子里两位至尊。

皇帝哼一声,“还不去?”

内监恍然,一溜烟跑出去传旨。

“旨意出去必定中京哗然,朕命大伴不再返京,也是为了大伴着想。”

阮殷不冷不热道?,“陛下处处为奴才打算,奴才点点滴滴都?在心里。”便道?,“今日天晚,陛下回吧。”

皇帝脱口道?,“那你呢?”

“奴才今日行事轻狂,心中难安。”阮殷道?,“陛下容奴才留在此处静思?己?过。”

皇帝便站起来,“你不随朕回京?”

“奴才便不去了。”阮殷道?,“奴才在此,一则思?过,一则为太?后祈福。婚事一了,奴才即往南宫。”

皇帝自从得?知净军围山,早做好今日不能脱身的打算,没想到阮殷如此轻易放他。大喜过望,却故意正色道?,“这门婚事丁太?傅未必乐意,大伴需早作打算。”

一拂衣袖便往外走。

屋室一空,阮殷顿觉疲倦入骨,身子一沉跌坐在地。便听屋外叫喊声铺天盖地传进?来——

“陛下既已赐婚,怎能收回?臣乞陛下收回成命!”

“陛下,我一门忠烈,孙儿南嘉身家清白,怎能嫁与?宦官为妻?”

“陛下——”

阮殷扑在桌案上,一墙之隔天塌地陷的嚎叫声魔音一样?源源不断送进?来。他默默听着,勾着头,无声冷笑,用力掐住桌案慢吞吞站起来,慢吞吞往外走。

第89章 末日

此时天?已尽黑, 皇帝立在院中?仍未脱身,身前一左一右跪着丁老夫人和宋闻棠。丁老夫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晴天?霹雳打得傻了,鬓发凌乱满面惊慌。宋闻棠虽然跪得笔直,亦是目光发直面白如纸。

两个人不依不饶围着皇帝哀求。

皇帝被阮殷逼迫还能说个不得已没办法, 被这两个人拦着恨不能直接一脚踹飞, 奈何此处一个侍人也不见,自己竟脱不了身。便转头大叫, “庆莲——庆莲——”

李庆莲同丁灵避在菩提林深处, 如同耳聋。丁灵这半日过去已经接受了阮殷逼宫的现?实,便破罐子破摔等着。听见丁老夫人哭叫的内容便知?道阮殷在里?头已经得手。叹一口气,“真是疯了。”

李庆莲隐在树后看着外头, “还没完呢。爷爷待姑娘之心至诚,姑娘今日都瞧见,万不能辜负。”

丁灵不答, “叫你呢。”

“我?不去——我?现?时出去必遭猜忌,让他叫吧。”李庆莲说着话,将衣裳撕得破破烂烂, 帽子也扔了, 抓两把土糊在面上。蹲在地上泥猴子一样?看着丁灵, “姑娘不要现?身。奴才方才说的话姑娘记牢——等爷爷离了中?京, 万无一失。”

丁灵点头,“去吧。”

李庆莲转过身借着黑暗的掩护从菩提林中?潜走。

“尔等在此纠缠,要抗旨么?”

是阮殷。丁灵听得心跳都漏一拍, 隐在树后探头。阮殷从内室走出来,看上去神色还好?, 只是一张脸没有?半点血色,一双唇又病态的鲜红, 竟有?些骇人。

大?晚上这么一个人立着,仿佛平地里?窜出来一只活鬼。

在皇帝面前那两个人还止不住地大?呼小叫,等阮殷现?身居然齐齐收声。皇帝终于清静,竟隐秘地松一口气。

阮殷目光从二?人身上平平扫过,“回话。”

丁老夫人伏身埋在地上。宋闻棠不忿,硬梆梆顶一句,“微臣怎敢抗旨?微臣正是遵从旨意,陛下早已赐婚,天?子之命一字千钧,怎可朝令夕改?”

“朝令是圣意,夕令亦是圣意。”阮殷冷笑,“宋侍讲这话说得稀奇。怎么?圣旨如你愿你便遵旨,不如你愿你便要抗旨?”

“这话还与千岁。”宋闻棠梗着脖子道,“南嘉小姐是臣未婚妻,千岁公然夺人所?爱,臣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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