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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碎的浮光,他目光恍惚,着了魔一样?跟随丁灵。
眼前的男人看上去那么亲近又那么遥远,那么尖利又那么脆弱,他仿佛刀刀见血,又好?似一触即碎。
丁灵已经到门边,忽一时顿住,三两步回来,扑在男人身上,张着口,疯了一样?撕咬男人双唇。阮殷只愣了一下便神志不清地回吻她。
他们亲吻着彼此,如同末日降临。
第90章 脱身
中京城近来乱得出奇, 出格事体一件接着一件,大不成体统。先是太后病重,李天师扶乩,乩相命新臣婚事冲喜。宫里早传得沸沸扬扬, 皇帝属意让新科探花宋渠同丁老太傅府上南嘉小姐联姻, 还因为婚期紧急特旨命太常寺帮着筹备——
谁知悬山寺一个祈福会过完,联姻对象转眼变作中郎将李许家的千金。
还不算完。原来议的宋渠未婚妻——丁老太傅唯一的掌珠丁南嘉, 居然被皇帝赏与奉旨往南宫守灵的九千岁阮殷。阮殷虽是九千岁, 毕竟是个太监。权宦有?女?人不算稀奇,但朝中贵女正式下嫁宦官简直闻所未闻。
到这都?还没完。宋渠抵死不肯接旨,在皇帝大朝殿前丹墀上顶着大日头跪了二日一夜。皇帝恐怕他晒死在外头, 命强行拖回去。宋渠回去便一病不起——不要说冲喜,便连站起?来都?没得可能。
闹成这样,不论乩相说什么, 只能作罢。
皇帝唯恐天意震怒,朝也不上,寝宫也不入, 每日守在太后榻前侍奉汤药, 朝野上下无不称赞。那九千岁却安然稳坐悬山寺, 连入宫给太后请安都?不见人, 竟是大喇喇地?摆出静等婚仪的架势。
消息传来的时候,丁定?远正在给族中写信安抚,丁北城立在案前研墨。丁北城闻言道, “九千岁何等样人,他不是行事猖狂, 是眼下根本就不能回来——依阿奶的说法赐婚那日几?乎就是个逼宫的格局。陛下自?亲政脾气就不同一般,自?从九千岁离京, 宫中格局早不同往日,九千岁敢踏入内御城一步,说不得便没了他这个人。”
“内御城?”丁定?远冷笑,“中京城他都?不要妄想。”
丁北城一滞,“阿爷要蹚这浑水?”
“什么叫蹚浑水?阉宦如此辱我门楣,堂堂男儿,怎能咽下这口恶气?”丁定?远越说越生气,将笔一掷,墨汁四?溅,一封信眼见着没救了。
丁北城毕竟同妹妹感情深,跪下去道,“阿爷不可,外人不知底里,咱们家里人怎么能不知?妹妹好不容易才?熄了同太监作亲的心思,答应拒婚往封地?避祸——九千岁若真死了,惹得妹妹又转了心思,如何是好?”
“什么如何是好?那阉宦死了,只怕她?倒能清醒点?。”丁定?远骂道,“你妹妹有?今日,全是你和你阿奶惯的!先说是小太监,想着一个玩艺儿,养着就养着——谁料她?竟然敢招惹阮殷?九千岁是什么人物你不知道吗?等明日被?他扒皮拆骨炖作汤,你那个傻子妹妹还在做梦!”
丁北城被?骂得晕头涨脑,又无言以?对,只能跪得笔直生生受了。
丁定?远道,“陛下何等人物,又是被?迫赐婚,若果然因此耽误太后的病症,现时罢了,日后必要活剐了姓阮的。”
丁北城忍不住,“陛下虽然不情愿,可旨意都?下了,便是捏着鼻子认了——说不得就如此作罢?”
“作罢?”丁定?远冷笑,“若是作罢,九千岁怎的不敢入宫?太后榻前侍疾怎的不敢去?陛下的心思好猜得紧。”
“什么?”
“九千岁多年掌朝跟随甚众,陛下若不想丢脸,最好的法子就是静悄悄解决了他。”丁定?远停一停,“斩其首领,跟随必做鸟兽散。”
丁北城一滞,“阿爷的意思,陛下想引九千岁入宫?就地?斩杀?”
“明摆着。”丁定?远道,“我只是看不懂九千岁,那厮手段我见过,不应这般行事。”便冷笑,“想是失心疯了。他两个斗法我们不管,你妹妹需赶紧走,虽说姓阮的早晚必死,可万一没斗出个结局时便叫陛下把?你妹妹给阮殷做了人情,得不偿失。”
丁北城便生出不忍,“九千岁身死,我妹妹——”
“你妹妹什么?”丁定?远恨不得一脚踢过去,“你也失心疯了?姓阮的是个太监,便活着你妹妹嫁给他也是守活寡,有?什么分别?死了才?是干净!我府上宁愿养她?一辈子,也不受与阉宦为妻之奇耻大辱。”
“不用阿爷养。”
丁北城吃一惊,回头便见自?家妹妹一身骑装立在檐下,竟不知听了多久。丁定?远面皮一紧,又迅速恢复,“老夫哪一句有?错?”
“阿爷哪里有?错的时候?自?然都?是对的。”丁灵冷笑,“我如今既是家族之耻,没有?脸面再见人——东西收拾妥当,我来与阿爷辞行。”
丁定?远勃然发?作,“难道你还想嫁与姓阮的?”
“我谁也不嫁,我自?去封地?,从此死活与家族无涉。”丁灵硬梆梆道,“临行前我劝阿爷一句——如今九千岁同陛下关系不睦,阿爷应当明哲保身。若胡乱插手,万t?一早晚获罪,没的连累家族。”
丁定?远皱眉,“你这是在替姓阮的求情?你心里还在记着他?”
丁灵还没说话,丁北城抢在头里道,“妹妹绝没有?这个意思。九千岁同皇家这么多年千丝万缕的联系,眼下虽然闹得不好看,可事无绝对,万一太后她?老人家好转了,两相撮合,说不得又亲如手足——反正妹妹往封地?避祸,怎么都?不可能嫁与九千岁。阿爷为咱们府上着想,不论闹什么,还是避着好。”
丁定?远低头沉吟。
丁灵便知丁定?远听懂了,跪下去道,“孙女?今日一去便不知何时再见面,阿爷保重身体。”
丁定?远心生不舍,低着头不说话。
丁北城催促,“妹妹赶紧走,日后记着教训,再不要招惹阉宦。更要离那九千岁远着。”
丁灵道,“我这一走,阿爷阿兄必定?许多为难。”
“不用怕。”丁定?远道,“慢说陛下不愿意,即便陛下认真要你下嫁,有?你阿爷和阿兄在,我丁氏一门百年承袭,没有?以?女?子换荣宠的先例。”
丁灵即便早就知道自?己一走了之不会惹什么祸事,听到这一句也不能不感动,伏身下去磕头,“孙儿这便要走了……阿爷保重,阿兄保重。”
丁老夫人在后头听了许久,闻言从内堂冲出来,扑到跟前死死抱住丁灵,“我的儿,我苦命的儿,你糊涂——为何招惹什么九千岁?如今落的去那等穷乡僻壤处?如何是好……”
丁灵穿越而来,原本亲情淡薄,被?丁老夫人百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