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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前,这种温情脉脉的关怀,在谢家也不存在。

谢家主母早逝。

谢靖洋的长兄偶尔会提起几句,但是在谢靖洋的记忆里,关于母亲的印象,也只有兄长那寥寥几句的怀念了。

老爷子对妻子着实爱重,那之后纵然再怎么有人上门说亲,他也一口回绝,咬死了没有续弦的意思,就连有人拿那正在咿呀咬手指的小靖洋说事儿,都没能让他松口。总之一大一小两个老爷们儿磕磕绊绊的把幺子/幼弟带大了,等谢靖洋稍微长大点,谢老爷子干脆贯彻自己的铁血作风,把家当兵营、儿子当新兵蛋子。

老爷子对亲儿子当然不是没有关心,但是他的关心方式实在有点硬核——有事没事拉出去操练操练,看身手有没有进步。对于人生的大半段都在战场上的老爷子而言,这大概是最朴素最诚挚的关怀了。毕竟身手好一点,在战场上就多一分活下去的希望。

谢家两兄弟有没有感受到这深沉的父爱还未可知,反正兄弟俩的叛逆期都有那么一段时间挺想“弑父”的……

……

…………

总之,在这种环境下摔打着长大的谢靖洋,别说注意天气变化添衣了。

没有大冬天的穿单衣出去,已经是他对季节变化最深刻的尊重了。

……当然这其中也可能有谢家家仆的功劳。

不过,老爷子都把宅院当兵营训了,里面的人调出去当斥候或许是一把好手,但是在生活上,差不多和主子一样的“不拘小节”。

谢靖洋摩挲这外氅恍惚想起,今年的秋天好像确实不如往年那么冷。

但是回忆之下,却发现些端倪。

原来……

不是天尚未寒,而是……有人时时刻刻记挂关切着他。

……

…………

一直到耳边传来一声讶异的“将军?”唤声,谢靖洋才意识到自己竟是下意识地转了身。

他想要去见见那个人。

这骤生的迫切情绪,竟然让他反应过来以前已经有了动作……

但是,这个时间。

按照早先……了解的他的作息,大抵还未醒吧。

这惫懒的作风倒是和兄长不同……

谢靖洋压下那点突兀的情绪。

他在那一声唤之后就已经重新转回来,在下属疑惑“将军可是忘了什么?”的询问下,沉着脸摇摇头,又简短道了个“走”。

下属并未多想,这么干脆利落本是谢靖洋一贯的作风,他很快就把晨间的插曲给抛到了脑后。

但是于谢靖洋而言,这事却没那么容易揭过去。

有些东西没注意的时候,一点也不会多想。

但是一旦注意到了,处处都是痕迹……不只是衣物、还有……小食、茶饮……

这种堪称润物无声一样的关切,是他人生中从来不曾有过的。

谢靖洋忍不住生出些不知如何应对的茫然无措,连心里的情绪都陌生极了。

他忍不住又想,要不是今天多听了这一句解释,他是不是一直注意不到这些?

然而做这事的人本就无所谓他知不知道……

因为这份柔和的关怀,本就不是他因他而起。

这么想着,那份细细密密、好像沸腾一样鼓噪的情绪像是一下子因为外力冷却,倏地安静下去来。

谢靖洋的手无意识的抵在了心口——

愧疚、歉意。

谢靖洋简单粗暴的将那骤然升腾起的负面情绪归咎于此。

对方做了这许多,他竟然一直不知。

起码、该去当面道谢的……

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说服自己的拜访理由,谢靖洋的眉头在自己都未注意的时候,一点点舒展开来。

第16章 将军16

虽然那日有了一个足够合理的理由,但是后来谢靖洋还是没有过去。

因为他意识到不管是去道歉还是道谢,都绕不开一个话题。

——他兄长的死。

……

…………

在之前……

在顾镜来找他之前,谢靖洋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以为他兄长确实是战死。

战败而亡。

连同麾下六万将士一同葬送在了漠北的那片土地上,连尸骨都未寻回。

这种大败,几乎是主将得要引咎革职的罪责了。

但是陛下体恤谢家满门忠烈,非但没有追责,还厚抚追封。

谢靖洋不信,他一开始当然是不信的。

他不信自己那熟读兵法韬略、战无不胜智勇皆都冠绝三军的兄长会败、会死……正如他当年不相信当年自己那如高山般巍峨的父亲竟然也会死于战场一样。

然后,他被一巴掌扇醒了。

——是原本父亲身边追随的老将。

不管那是不是真的,不管有没有内情,那都绝不是能说出口的怀疑。

他咬着牙忍着血泪,一步一跪叩首跪谢隆恩。

然后是数度请战……

谢家只剩下了他最后一个人了,他可以安享父兄留下的荫蔽。

但他不可能忍受这种结局、他得用血洗刷这一败的耻辱。

……

…………

他成功了。

谢家仍旧是山河最北、最坚不可摧的铁壁。

但是好像又没有……

无论他怎么追查、怎么寻找线索,兄长那场惨烈的败亡似乎都与人无尤。

甚至在他一次次复盘当年战局的时候,异地处之,他也不可能做得比兄长更好。

战场上本就瞬息万变……生死之事,从来难料。

这些道理他从来都很清楚,经过这些年的磨砺,他只是更加明白。

于是,心底再怎么叫嚣着怀疑。

在如山的事实铁证面前,他只能承认……承认那是兄长难得一次的失误。

……

这本就不坚固的承认很容易崩塌。

谢靖洋确信顾镜是知道这一点——两人互为对头那么多年,对彼此都太了解——顾镜笃定以此为诱饵,只要还有一丝可能、他就不会放弃,这才敢现身与他合作。

但是正因为太过了解,谢靖洋也相信顾老侯爷“意图谋逆”之事绝无可能。

他这个勾咬得还算心甘情愿,就算知道有可能是顾镜甩出来蒙他的幌子,被利用得也不算太憋屈。

……

不过这些想法,都终结于他得知宁可枝身份的那一刻。

兄长都已故去数年,对方不可能无缘无故突然到京城来,他冷静下来之后,几乎第一时间想到顾镜所说的当年之事。

……竟是真的如此么。

他知道多少?又都查到了什么?

他这些年来隐姓埋名都是为了暗中探查此事吗?现在来京是已有结果、还是线索至此?

谢靖洋理智上明白自己该去问清楚的,但……无论是病重那次、还是后来他无意中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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