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71
霍丞相那二十几条罪状,别的我不太清楚,但鸿顺六年的潞州水灾……”
柴诸说着,抬头看了眼楚路,对方又恢复了那副看不出什么破绽的温和笑容。
他停顿了一下,突然觉得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他道:“我当时跟姨母南下,经过潞州了。”
楚路深深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这也是他当年任务时面临的困境之一。
按理说作为时空局的任务者,他们只需要维护住剧情进展就行,但是这个世界不知道经过了什么,摇摇欲坠、濒临破碎,根本经不起大规模死亡。
可偏偏濒临衰亡的世界于外部的体现就是灾害频发,于是出现了“闹灾死人、越是死人世界越脆、世界越脆越容易闹灾”的恶性循环,按照这个循环下去,甚至不用等楚路任务结束,他就得直接和这个世界死在一块儿了。
想想世界湮灭时的巨大能量,时空局到时候能不能把他的灵魂捞回去都是五五开,说不定就被这个世界拉着一起陪葬了。
为了救这个世界、也为了自救,楚路一边儿兢兢业业的扮演着他玩弄人心、贪财恋权的大奸臣大反派,一边儿还得绞尽脑汁、四处救灾,生怕哪一下没扛住,这个世界直接嘎嘣了。可偏偏后者的行为,在世界意识的判定中属于“外来者干扰命运线进程”。
于是他拼死拼活干着白工,还得被世界意识死盯着警告赶紧滚出去,三五|不时的给他添一顿麻烦。
就算是现在、回想起当时的经历,楚路都觉得有点脑袋胀痛。
……
柴诸仍在继续,“当时年纪小,我其实记不很清楚了。”
“但是潞州的情况,好像没有预想中的那么差。”
……应该是好得过头了。
柴诸其实记不太清楚当时的外部情况了,但是他还是能记起来姨母进入潞州时的惊讶。
他们甚至没有按照预计的绕路,而是直接深入从潞州内部穿过。
人饿急了什么事儿都能做出来,这些流民灾民其实要比山匪都危险些,他们这选择实在风险很大,但是柴襄锦一向是愿意冒险的人,事实证明她确实又一次赌赢了。
柴诸记得中途姨母离开了几日,好像是去查了些什么,回来以后心情好了好些天,连他失口叫了“姨”都没给他把饭换成青菜豆腐。后来他印象中隐隐约约听见对话,好像这事儿跟一个霍姓官员有什么关系,当然不是谣传中的负面关系。
柴诸直觉那个人就是霍丞相,而且他确实在赈灾的银子里动了什么手脚,但或许是为了救人……
但是这种隐隐约约的明悟、感觉,实在是很难用言语表达。
柴诸这会儿打算说出口,才发现这里面有很多逻辑都不通顺,那种“我猜测”“我觉得”实在是非常讨打的说法,而且幼时模糊的记忆也无法提供什么佐证。
最后,他只能含糊道:“没什么人饿死、也没有水灾后常有的疫病,周边的州府甚至连流民都没接到多少……”
他只能按照逻辑给出推断,“……或许是潞州的府衙谎报了灾情、也或许是其实霍相并没拿那么多……”
他给出最终结论,“其实也没有罪名里说的那么严重。”
这一番话听得楚路眉头挑得老高。
这算什么“好人”?
什么时候人们对道德底线的要求这么低了?
果然,是因为霍丞相的名声太臭,有那么一丁点儿不坏到那么彻底的趋势,就值得特意被人拿出来说道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
楚哥(松口气):太好了,没翻车。
第47章 、权佞17
其实, 柴诸两个猜测都不对。
潞州府衙可没有“谎报灾情”。
潞州知州为了自己头顶上那顶官帽,倒是想瞒。但这位知州平日做人不厚道,得罪的人实在太多, 想让他下台的比比皆是。他倒是乖觉,眼见着瞒不住, 比起让政敌添油加醋捅到御前,他还是选择主动自曝, 好歹求个活路。
霍丞相也不是“没拿那么多”。
——他是都吞了。
鸿顺这个年号寓意好, 但是那几年可一点也不“顺”, 各地天灾不断、人祸也屡有。
虽然僖帝是个不管事儿的, 但上了案头的折子, 他也会下旨拨银子去。毕竟他这个皇帝当得再怎么不走心, 也不想成个亡国之君。
只不过, 那时候的大衍朝堂, 浑的可不只是皇帝一人。整个朝廷都是同一个德行, 这拨下去的银子层层剥削, 甚至到了最后, 每一级拿多少、都有了约定俗成的惯例, 油水到最底下一层正正好瓜分个干净——闹一次灾, 他们跟着发一次财。
霍相这事儿之所以被揭出来, 是因为他不讲“规矩”。
霍丞相当年可是朝廷上的第一人, 这盘剥油水自然是最打头的那一层, 按照“规矩”, 这位本就是得挑着最大头最好的来。但是这人实在是心狠手黑, 上来直接囫囵吞了,只给底下留层油皮儿。
但奈何霍相实在势大,底下怨声载道, 却不敢说什么。
谁叫这位最得僖帝爱重呢?
因为这个,暗地里咒骂、背后扎小人儿的也不在少数。
不过楚路着实不在意那些,骂两句又不会少块肉。比起别的麻烦事来,楚路其实觉得这环节挺好的,既稳了他大奸臣大贪官的人设,又有了去赈灾的银粮。
当然,要是没灾没害的就更好了。
系统称呼宿主这行为叫【没有中间商赚差价】。
楚路觉得这实在不太对,毕竟这法子一开始还好,但等灾一年年闹、国库银子也一年年的少,最后全指着他这“中间商”贴补,简直是惨绝人寰,就是他有再多来钱的路子也扛不住这么造的。
于是在朝臣的眼里,这位霍相真是心一年比一年黑、手一年比一年狠。
终于,等新帝上台,稍微透了点意思,底下自然有人为“新主”分忧解难。
这些人估摸着也没想着要让霍相倒台,只是被盘剥得久了,想暗戳戳给他添点麻烦。
也有那么一两个打着主意,万一能借此得了新帝爱重,成了新朝的霍相第二,那岂不是做梦都能笑醒?
结果谁也不曾想,你添一分我加一毫,最后竟能闹出这么大罪状。
这位新帝也是个狠人,先帝的灵柩还搁在灵堂呢,竟然直接拿人下了狱。
顶上的大树一翻,树下的猢狲这才急了。
说起来也可笑,给霍丞相罗织罪状的是这群人,等人真下了狱,帮忙奔走活动的还是同一批人。
这下子可到好,跟串好的手串儿似的,都不必费心去找,直接提溜着头儿全扯出来了。这些人里面有不少直到出事儿前,还想着把牢里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