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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兵逐渐变少,但总有什么在持续追赶——信徒、卫兵,或者干脆是不分敌我的疯狂追补妖。

诺尔适时释放护盾,以免小皮尔被奇奇怪怪的肢体抓住,命运对此毫不介意。

显而易见,少年忒斯特才是这个事件的主角。对于世界来说,小皮尔没有那么……重要。

诺尔忍不住侧过头,端详成年的忒斯特。

这个人身上究竟背了怎样的预言,他越来越在意了。

忒斯特把玩着还不如牙签长的“背叛者”,比起守卫,更像是快乐地欣赏着这一切。

约定好的三十分钟,漫长得像三十年。

悲鸣与嘶吼接连不断,奇形怪状的怪物与邪教徒撕扯不停,走廊腥得像是被血液浸泡几个世纪。

背后终于寂静下去,透过溅满血迹的窗户,他们看到了教堂一侧的大火。

金红的火焰撕开夜色,贪婪地吞噬了教堂北侧的厅堂。诺尔抓紧小皮尔的毛发,皮尔的狮鹫心脏正在胸腔里疯狂跳动,毛皮烫得吓人。

在这里,诺尔看不到忒斯特具体做了什么。他只能看到金火不断蔓延,原本暗色的墙壁上出现漩涡之影,华丽的彩窗逐个炸成碎屑。

令人惊异的是,偌大的葡萄领,此处火光冲天而起,却没有任何人为之侧目。晨起的商人与工匠匆匆路过教堂侧边,对近在咫尺的毁灭毫无觉察。

快来了,对吗?

无论是忒斯特回到过去的真正目的,还是小皮尔的结局。

诺尔握住魔杖的手紧了紧,他看着气喘吁吁奔跑的皮尔,深深吸了口气。

金红的火朝他们所在的方向烧来。几分钟过去,走廊尽头的火光中,诺尔终于看到了少年忒斯特的身影。

他的发丝沾满灰烬,双臂染满鲜血,腿上多了无数划伤,像是穿了双猩红雨靴。他的状态看起来非常差,虚弱到仿佛一碰就会散掉。

并非是因为那些伤口,诺尔心想,少年忒斯特发动了承受不住的魔法。这是典型的魔力透支状况。

那个四腿蜘蛛般的女孩跟在他身后,身上全是血,如同刚从血池爬出来。

小皮尔终于不跑了,他的喘气声几乎有了哨音。发现小皮尔还活着,少年忒斯特冲他敷衍地摆摆手。

“西厅大堂。”他用干哑的声音说道,“走侧门,我来带路。”

小皮尔有些担忧地看了眼几乎要站不住的少年,他想要凑近搭把手,却被少年忒斯特挥开了——忒斯特一个人走在最前方,皮尔只能和四脚女孩一起跟在后面。

血液燃起金火,阴影中漩涡摇荡。他们走着曾走过一次的路,记载着“神迹”的精美壁画被火焰吞噬,只剩一片虚无的黑色。

有零星的教徒或怪物冲来。每当他们靠近到十步之内,就会有一只枯瘦的手臂从漩涡中探出,将来犯者活活捏碎。

随着手臂挥舞,少年忒斯特的脸愈发苍白。他整个人犹如半透明的幽魂,原本轻巧的步伐变得绵软无力。

可他仍然没去扶住谁,靠着可怖的平衡感继续走着。

直到他们抵达熟悉的西厅。

侧门前,静静站着一个中年男人。

那人体格健壮,十几根黑亮发辫垂在脑后,身上穿着永恒教会的黑色祭祀袍。火光下,他的皮肤颜色暗沉,如同刚开始腐烂的尸体。

一道格外锐利的目光剜向少年忒斯特,后者身体一震。

“果然如此。”

那人的声音中浸了浓浓的失望,“那个莫名想看预言的人失踪,我就知道会出事。紧接着追补妖地牢大乱,教堂毁坏……原来是你,真的是你。”

他怀中抱着一本厚厚的记录本,语气如同叹息。

【哦,这位是邦兹祭司。】成年疯修士拍拍诺尔,【虔诚的神选者,当年竞争大祭司的有力人选——现在再看,他的脸还是那么讨人厌。】

“晚上好,邦兹祭司大人。”少年忒斯特甜甜地笑起来。

同一时间,那古怪的漩涡延伸至邦兹祭司脚下。伴随着血肉挤压声,那条手臂从漩涡中伸出,从背后抓向邦兹祭司。

邦兹祭司轻描淡写地一挥手,黑红电弧亮起,枯干的手臂陡然停在半空,抽搐不止。

“你是个听话的孩子……你应该是永恒之子最完美的作品,你注定获得无上的荣耀。”

邦兹头也不回地走近忒斯特,“你不该有这样违逆的想法,我们的教育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他就像看不见忒斯特身后的两人,一双眼只盯着为首的少年,语气痛心得仿佛父亲训斥儿子。

少年忒斯特后退一步,赤脚踩上滑腻的血液,险些摔倒。

可他脸上甜蜜的笑容分毫不动:“人的名字就像钉子,相关记忆则是钉子固定住的线。钉子没了,线散得格外快。你们很清楚这一点……”

忒斯特一边说,眼睛悄悄四处瞟着,试图找到一条活路。

“记忆法术不会有问题。”这是个颇有吸引力的话题,邦兹脚步顿了顿。

“是啊,我是个好人家的可怜小孩,不该知道你们会对我做什么。”

少年忒斯特的额头出现一层薄薄的汗水,看得出他在努力拖延时间,思考对应之法,“我只是凑巧把家人的名字记了下来,因此保留了一点点记忆。”

“谎言,你没有用以记录的物品。”邦兹厉声说道。

“是啊,你们把我所有的东西都抢走了,连口袋里的石子儿都没给我留。”

少年忒斯特说,“但哪怕是好人家的可怜小孩,都知道提前藏好金币。你们会检查我的笼子,却不会把我的血肉全都扒开看——好吧,这样说也不准确,有几次你们差点就扒到它了。”

说到后面,少年忒斯特的气息有点匀不过来。哪怕是诺尔,都能看出他在故意找话说。

“金轮?原来如此,民间的安魂仪式……”

邦兹皱起眉头,“你把家人的名字和死亡日期刻上去了?”

“是啊,谁让我只有这一枚金轮呢?幸亏我只需要刻下同一个日期,姑且写得下。”

小忒斯特轻声回答,目光扫过邦兹的眼睛、咽喉和心脏,“所以你打算怎么惩罚我?解剖,洗脑还是转移牢房?”

同为神选者,他们自然都知道规矩——神选者们有预言在身,非常难杀。不过难杀不等于“杀不死”,毕竟预言是玄而又玄的东西,谁都不知道它会怎样实现。

因此教会常对神选者们做些血腥训练,却鲜少真正痛下杀手。

巧的是,神选者邦兹的预言是公开的——

【忠诚的仆人见证了奇迹,他将在神的注视下死去。】

如今自己无比虚弱,邦兹的防备不会太高。逃是很难逃,可是他还可以近距离偷袭,一举杀死邦兹。

神选者叛逃,不朽教堂毁灭,也许能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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