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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常的“倒福”挂法都显得有些奇怪。墨迹滴滴答答往地板爬,蜗牛一样爬出一条条细长的痕迹。

看来是住了人。如果没人动过这扇门,统一安装的猫眼内侧不该有一眨一眨的遮挡。

年轻人就这么住毛坯?孟老太冲那扇门喷了口气,翻着眼睛走了。

行,起码她知道这家有人,那个许阅早晚得装修!

某天晚上,孟锦凤像往常那样瞪着天花板,她突然听到了奇怪的声音。

沙沙、沙沙。

仿佛有人拖了装满重物的麻袋,在地板上艰难拖行。寂静的夜晚,那声音清晰到像用砂纸打磨耳膜。

客厅的电视声都盖不住那怪异的声响。

沙沙、沙沙、沙沙。

声音越来越清晰,针一样往脑袋里钻。

那个新邻居果然还是作妖了,孟锦凤心想。三更半夜不知道搞什么鬼,她得让他好好安静安静。

孟老太穿着拖鞋就往外跑,直接穿过楼梯跑向七楼。楼道里飘散着一股古怪气味,像是墨水混上血液,有股淡而苦涩的味道。

谁家又乱扔东西了,孟老太想要骂人。

沙沙的声音变得越发清晰,声源就像扎根在了她的脑子里。501与701只隔着两层,但是楼梯间七歪八扭、暗红湿润,非常不好走,让孟老太想起过年杀猪的猪下水。

但她还是坚强地冲到了701门口,开始嘭嘭砸门:“干什么呢?干什么呢?半夜三更大家睡不睡了?”

她的尖叫快被那沙沙的磨蹭声淹没了,她不得不把嗓门扯得更大,敲得更用力。门上猫眼一眨一眨地看着她,门内传来生肉挤压的黏腻声响,一道道影子从门缝里流淌出来,撕咬着她的脚。

没人开门。

倒是702室的住户开了:“孟姨,怎么回事?”

“他家吵死了!”孟锦凤踢踢踏踏地甩掉脚上的影子,无视702住户越来越青的脸色,“半夜在地上叮叮咣咣拖东西,还一股子味道!我睡不着,你们不管我管。”

“我没听见声音,也没闻到味道。”702室青着脸说,“这种高楼头顶有动静,不一定是楼上的动静,这太晚了,明天我帮你找物业?我家娃儿明天还要上学……”

孟锦凤敲门的动作停了,她熟练地翻起眼睛,趿着拖鞋下了楼。

次日,沙声依旧响个不停,她揪着物业上去敲门。大忙人许阅似乎不在家,物业敲了半天门也没人回应。

物业工作人员当着孟锦凤的面联系许阅,果不其然,这位无辜的年轻人正在公司上班。孟锦凤不依不饶地抓着物业到了自己家,指着时不时沙沙作响的天花板。

“你自己听!”她横眉竖目,特地关了电视。

物业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了:“阿姨,这挺安静的。”

这些人肯定在糊弄老人,孟锦凤气不打一处来。这声音多清楚啊,楼道里那股怪味都飘进自己家了!

面对孟锦凤持之以恒的投诉,物业开始还来管,后来直说让她报警。可是警察过来以后,得出的结论和物业一模一样。

这里很安静,楼道整洁,没有怪味。

而701的房门,自始至终没有被敲开过。又几次孟老太气得踢门,警察让许阅本人过来处理,结果许阅每次都在出差,巧得气死人。

再后来,孟老太也懒得去叫警察了。她找到了新爱好——手里搬个马扎,每天一睁眼就坐在楼梯口叫骂。

她非得骂到楼道安静不可。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努力有了成效,701没了窗帘,她在窗边看见一只眼睛。

就算孟老太的眼神不算好,她也能看到“那东西”的大体轮廓。

青红色的粘膜从中间裂开,一只巨大的眼睛贴住玻璃。眼球瞳孔像雨花石那样变形融合,几乎占满整扇落地窗。粘稠的黑蓝色液体顺着窗缝流下,逐渐消失在空气里。

没有一只鸟愿意接近这里,树木瑟瑟发抖,草坪吓得尖叫不止。蚯蚓排着直线跳入水池,蚂蚁绕着正圆疯狂走动。

孟锦凤知道,它在看她。

她可算见着许阅了!这小子果然躲在家里偷看,孟老太骂得更加起劲。

许阅根本没有去上班。周一到周日,每一天他都在。

说谎的邻居,讨厌的邻居,从不出门的邻居。孟锦凤跟小区的老人说,跟门卫说,跟物业和警察说。可是没人愿意相信她。

春去冬来,只有那颗硕大的眼球压在窗前。

她好像不是唯一一个发现许阅在家的人。

8号楼家的小女孩在7号楼前玩雪,不知道为什么被701吸引,抬头瞧701的窗户。孟锦凤亲眼看见女孩与那眼睛视线接触,那只眼眯了起来,小姑娘则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救护车都来了。

那孩子住了好久的院,许阅连道歉都不知道道歉,谁让他把眼睛长那么大的?一点儿都不讲礼貌。

孟锦凤等着更多人瞧见他,再一起去物业抗议。一年又一年,她等了又等,始终只有她和那个小姑娘发现不对。

就在她思考要不要换个办法反对噪音的时候,灾难突如其来。

夜晚的天空突然血红一片,燃着火焰的巨石从天而降。孟锦凤漠然地看着漆黑一片的电视屏幕,爆炸的窗玻璃炸穿了她的面颊,变形的防盗门砸上地板,悦园仿佛坠入燃烧的炼狱。

要死了,没事,这世上她最不怕死。

天花板上的沙沙声终于停了,多好啊。

下个瞬间,有什么从破损的门洞冲了出来。房屋内充满烟气,孟锦凤只能看出个大概——那是只青红色的畸形钩爪,钩爪关节处微微裂开,露出眼球似的结构。不知道为什么,它看起来破破烂烂的,像是缝补过无数次的布偶。

它一把抓住孟锦凤,啪地捏碎了她的身体,如同捏碎一枚腐败的浆果。

老人破损的头颅坠向地面。沙沙,沙沙,熟悉的摩擦声在她耳洞里回荡,是许阅,许阅闯进了她的家。

真是个坏心肠的邻居。

这个不长不短的叙述,就是“孟锦凤对于许阅的全部印象”。

现在讲述结束了。

晨光彻底填满了不大的房间,“旁观者的舌头”从孟老太爪子上脱落。忒斯特揪起蠕动的舌头,随手把它扔回罐子,罐中咕咚一声轻响。

孟老太旋转脸庞,脸上露出一丝得意。

“嘻嘻,可算有人说句公道话了!”她尖着嗓子笑道。

诺尔安静地坐在扶手椅上,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的孟老太。忒斯特则挨着诺尔坐下,托腮瞧着身边人。

诺尔的判断十分正确。

珀拉达特的庇护还在生效,现在他对“许阅”的信息有着天然隔膜,就像听别人的故事。另一方面,语言能传达的信息有限。

有这样的双重防御,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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