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惕翟王就是个十足的小人。
他会为了一时之气去跟斡罗部合作,自然也会为了往后部落长远的发展转头帮助王庭。
有伊列国攻打斡罗部的老巢,那科尔那钦他们自然就只能南逃到不古纳惕部寻求帮助。
依着科尔那钦的性子,当然不会防备他本来就瞧不上的盟友,被生擒是迟早的事。
只是朝弋逃脱……
赛赫敕纳压下心中那点不快,“他人呢?”
“不古纳惕部已经派人押送过来了,朝弋……西北三部也在寻找,剩下的斡罗部族人或逃、或降,已经溃不成军。”
赛赫敕纳点点头,“札兰台部如何?”
“乞颜部前日传回消息,如您所料,鄂博山祭事败后,就瞧见他们鬼鬼祟祟派了人越过边境,直奔汉人在两州的屯田所。”
敖力沉眉紧蹙,还有露出几分担忧:
“主上,虽说汉人是手下败将、不足为惧,但若他们举全国兵力来犯,我们……”
赛赫敕纳笑着摇摇头,拍了拍他的肩膀,“中原皇帝若能调动举国兵力相抗,那昔年,乌乌也不会被迫嫁来草原了。”
敖力想了想,又追问道,“可是朝弋逃脱,若是他在西北重新汇聚了斡罗部族人举事,南北联合,我们不是被夹在中间腹背受敌了么?”
“这个啊……”赛赫敕纳没回答敖力的话,只是勾了勾手指、让自己这位挪可儿靠近,“我有个消息,要你传给老梅录。”
敖力靠上前,附耳过去。
赛赫敕纳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地与他说了一通,惊得敖力眼珠都快掉出来,忍不住打断喊了声:
“主上!”
“去吧,”赛赫敕纳深深看他一眼,“这事我和老梅录商议过,腾格里生长草原万物,没道理我们自己苛待同族。”
“可是……”敖力还是犹豫。
“他们的祖先或许曾经犯错,但中原有句话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不古纳惕翟王我们不也给了他同样的机会?”
敖力转念想了想,终于郑重点头,带着那群小勇士离开了雪山别院,又策马绝尘而去。
等他们走远了,那群远远躲在小院里的小雪山狼才探头探脑地从院墙后面钻出来,有两头大胆的还蹭到了赛赫敕纳的身边。
赛赫敕纳低头看着自己身边这两头,其中一头的脑后也有一撮怎么也摁不平的毛——很像雪昆小时候。
他勾起嘴角,轻轻揉了小狼脑袋一把,然后才转身返回小院中:天晚了,他要陪宝贝老婆睡觉了。
或许该说,已经很久没有睡过这样踏实的好觉了。
敖力带着赛赫敕纳的命令返回到临时扎的金帐内,老梅录听完了他的传话点点头,并没有提出异议。
瞧着敖力欲言又止的模样,老人多说了两句劝他,提到了阿丽亚,提到了小黑卓,提到了曾经的雅若遏讫。
“天生万物,也平等地赐予我们水草、领地和食物,就像是我们的魂灵最终还是要被使者接回天宇。”
老人笑了笑,“虽然不是一朝一夕能成,但此法的妙用,往后你就知道了。”
敖力想到小黑卓后背那些惨烈的伤口,挠挠头,分辨了最后一句,“我只是怕,主上这么做,会引起许多白骨头的不满。”
老梅录叹了一口气,“不满,那是肯定的。但若此时不做,往后就只怕更难,有‘白狼显圣’此招,王庭还能弹压纷至的流言。”
敖力这才被说服,拱手拜过老人退下。
不日,狼主九旒令遍发草原,说是狼主亲封了在对抗斡罗部一役中立下大功的几人。
但许多牧民敏锐地发现,封赏的官爵中,有一个他们从未见过的——伏纳匐。
匐官是草原官制的最后一等,原本只有一个官名为屯吐,乃是草原的普通皂吏,可通过考核任用。
除了匐官一等不问出身血统,其他四等官职大多是世袭或者赏官、封官。
但当上了匐官,就等同于有了向上晋升的空间,年长有智慧的能被奉为哥利达,勇猛善战的能成为沙罗特贵,而文辞厉害的则有机会成为乙失特贵。
许多小部落的草原牧民,终其一生都在为能当上个匐官而努力。
那这回的伏纳匐是……
牧民们再仔细看,却发现杯封为伏纳的几人,赫然都是王庭曾经的奴隶。
其中还有一名是女子,而且还是个波斯女奴。
这算是一石激起千层浪,传递到老梅录那里的鹰讯都像雪花片一般,支持反对的声音交叠。
但无论外界如何议论,老梅录都是泰然处之,实在被逼问急了,就直言这是狼主的决断。
没有多一言的解释,也绝不会取消这份封赏。
对于在草原上生活了一辈子的白骨头们来说,这消息荒唐,他们根本不明白狼主为何要做出这种举动。
但那些黑骨头,尤其是曾经也是草原勇士的奴隶们,却在得知消息后,热泪盈眶地跪倒在还有寒冬积雪、坚冰的草原上,不住地对着北方叩首。
再三日,这道狼主九旒令的效果终于显现。
朝弋好不容易聚拢起来的斡罗残部大乱,部落内的奴隶们联合起来,纷纷抢夺了兵器反抗。
许多斡罗勇士甚至是在睡梦中就被自己曾经鞭打的奴隶枭首,而朝弋则在自己的亲兵护送下西逃。
他以斡罗·朝弋之名挨个扣响西域诸国的国门,希望能够得到他们的一夕庇佑,然后图一个东山再起。
结果从大国到小国,无论从前与斡罗部关系多亲密,此刻都是国门禁闭,不敢给他开门。
唯一一个给迎接他进去的国主,还是妄图给他下蒙汗药,想要生擒了他送到草原,向狼主投诚。
朝弋狼狈逃出,慌乱之中坠马,反而被那匹受惊的马拖行千里,在黄沙中迷失了方向。
“人找到的时候,就已经气绝了,”前来禀报的勇士如实叙说,“说是面目模糊、死状奇惨。”
老梅录看了一眼身边的敖力,点头说自己知道了,不过还是嘱咐勇士不要轻易去打扰在雪山别院的狼主。
赛赫敕纳和顾承宴这几日都在雪山别院,王庭的事务都交给了老梅录,偶尔阿克尼特勇士看见,也说看见遏讫侧坐在那头大白狼身上,而主上带着他们在冰钓。
这时,敖力才明白了赛赫敕纳当初为何要设这个伏纳匐官,原来是为了针对斡罗部的蓄奴。
“西戎王庭昔年就是苛待奴隶以至引发民愤,才被中原汉人联合西域诸国所灭。”
老梅录放下手中的鹰讯,仰头揉了揉眉心,笑着对敖力道:“这是教训,也算是给我们的警戒。”
“可……”敖力想了想,忍不住问,“我们各部蓄奴不多,那还好说,可若是奴隶的数量远超主家呢?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