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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小师哥偷偷跑到开阔的草原上哭了一场。
众人,包括顾承宴自己都知道这些不是吉兆,但赛赫敕纳就当做不知情、没看见,还乐呵呵与他商量,今岁冬日到圣山的事。
看见小五,赛赫敕纳也顾不上自身的狼狈,抓着他就给人带回到毡包内——
炕边的地毯上有一口新鲜的艳血,顾承宴已经昏了过去,面色青白、唇瓣毫无血色。
小五连忙上前切脉,然后运劲护住顾承宴心脉。
其实顾承宴伤病不断,在停药后能撑这么长时间,已经是奇迹中的奇迹,就连游方至此的少林高僧,都忍不住啧啧称奇。
青霜山也暗中派人寻访,就连苗疆的巫医都不远万里请过来试了,但收效甚微,没有解决的良方。
苗疆的巫医曾经提出来过,可以用蛊,只是被蛊虫控制后心智全无,人虽然活着,但也跟活死人没区别。
顾承宴觉着可以一试,赛赫敕纳却气得咬了他好几口,给巫医重金后,还是将人送走了。
阿利施和巴剌思部的萨满就住在附近,这也是为着顾承宴的病特地搬迁的。
两位老人赶来前,赛赫敕纳自己只穿着随便裹的毡袍,却帮顾承宴收拾整理好了衣衫。
萨满过来,其实也诊断不出什么新鲜的,两位老人对视一眼,最后都是向赛赫敕纳摇头。
他们萨满能做的,仅剩下向长生天祈祷。
不过顾承宴凶险度过了一夜后,第二日清晨、脉象又神乎其技地平稳下来,人也缓缓转醒。
小五这一整夜都在运功,看见他醒来,自己一高兴、真气险些岔了经。
顾承宴听见他咳嗽,连忙叫他凝神静心,情急之中点了小五的几个穴道,引导他的真气归拢。
赛赫敕纳一直守在旁边,刚才是听到铁柱叫他,才走到了门口怕自己吵着顾承宴。
这会儿听见顾承宴的声音,自然是撇下铁柱飞速回身进帐,外面的铁柱也急急忙忙跟进来。
看见顾承宴醒了,赛赫敕纳甚至没站稳,是踉跄两步跪到炕边的,穆因更是唤了一句师父,就自己先呜呜哭了起来。
其实半年前,顾承宴刚停药的时候,还有一回比这次凶险,那时候他们刚好借着山祭之名回了圣山——
赛赫敕纳还在收拾要去遗泽中泡汤的东西,顾承宴却突然无声无息地倒了下去,浑身颤抖、面色青白。
吓得赛赫敕纳丢了东西就跑过来抱紧他,又是添炭盆又是搂在怀中取暖,但还是感觉顾承宴的身体越来越僵,某一瞬,甚至都听不到心跳声。
赛赫敕纳被吓得不轻,用力抱着顾承宴几乎要将人揉碎融入自己的骨血里。
他都悲怆发出了狼嚎,叫来大白狼和小狼他们,都交待好后事准备带着顾承宴到圣山顶。
结果,次日顾承宴又缓缓醒了过来,虚弱无力地在他唇瓣做了个勉强的吻,有气无力说了一句:
“……我回来了。”
从那天开始,赛赫敕纳就睡不安稳,每天夜里抱着顾承宴也搂得更紧,好几回都弄得顾承宴喘不上气。
有时候顾承宴被勒醒了,却发现赛赫敕纳的眼睛不停在闪动,面色十分不安。
偶尔顾承宴醒了但还在醒盹,却发现赛赫敕纳总是下意识将脑袋拱到他胸口,像是在听他的心音。
这回经历生死,顾承宴却只是回头看了赛赫敕纳一眼,冲他招招手。
等小狼崽红着眼眶走过来,他才牵起小家伙的手,在他手背上落下一吻:“阿崽不哭。”
赛赫敕纳闭上眼睛,嘴角翘着点点头,可盈在眼眶里的泪水却根本不受控制地两行挂上脸颊。
穆因实在怕自己失态,努力憋着找了一圈——小五在调息不能动,敖力根本没进帐。
于是他一头扑到铁柱的怀里,贴着他柔软的胖肚子,嗷呜一嗓子嚎叫了出来。
铁柱愣了愣,但还是拍了拍穆因的后背安慰。
几个萨满也紧跟着被敖力找了进来,他们切脉之后没说什么,只让顾承宴好好休息,不要忧思。
顾承宴点点头,等小五调息好后,就请众人都出去,自己拉着赛赫敕纳与他有话要说。
他这几日想过了,既然王庭的官员总是在提赛赫敕纳“继子”的事情,选任何一个部落的小孩其他部落都会不满,倒不如——
“阿崽,我们在王庭办个私塾……或者说,学堂怎么样?”
赛赫敕纳一时没跟上他的思路,抬起另一只手擦了擦脸颊上的泪,“……学堂?”
顾承宴瞧着他家漂亮小狼崽哭成了小花猫,好笑地拉下他这只手,凑过去轻轻舔吮掉了他的泪。
然后,从善如流地在他两边脸颊上各落下一个吻,才晃悠着小家伙的两只手解释道:
“我想过了,王庭确实不能后继无人,与其让他们悬心,倒不如我们办个学……唔?!”
他的话还没能说完,赛赫敕纳就一个猛撞将他掀翻在炕上,嘴唇重重地堵住了他接下来想说的话。
顾承宴也是时至此刻,才读懂了赛赫敕纳这个动作——根本就是和狼群学来的。
小狼在生气的时候,也会后退几步突然一脑袋撞在大白狼身上,将它推翻在地后,再扑上去啃咬。
赛赫敕纳一脉相承,也是每每恼火,就先将他摁倒,然后气冲冲地凑过来啃啃咬咬。
“萨满刚才都叫乌乌休息了!”赛赫敕纳一脑门撞上他的,“你还想这些!”
顾承宴张了张口,最终只是搂着小狼笑了笑。
他的身体他自己清楚,他只是怕现在不想,将来——将来没机会想了。
就是不知道他还能不能撑到学堂建起来,小狼崽找到一个合适的继承人。
草原牧民热忱,顾承宴可不想他们好不容易得来的安适时光,因为他的病亡而再度迎来混战。
顾承宴知道自己劝不住赛赫敕纳,如若不能终老,或许共死也是一种……相守?
他揉了揉小狼崽的脑袋,觉得自己当真是被赛赫敕纳影响了,竟然愿意接受他要陪着他死。
看来穆因说的对,忘情绝爱一道才是青霜山未来子弟们需要去探究的。
一夜相拥,次日清晨。
顾承宴难得比赛赫敕纳醒得早,而且感觉通体舒泰连骨节都不再酸痛。
透过天窗发现外面是个朗日,顾承宴心情好,推了推身边的赛赫敕纳,问他想不想出去走走。
昨夜哭过,赛赫敕纳的眼睛红红肿肿,睁不大开,只能眯成一道线地看着他。
瞧见顾承宴竟然先醒了,赛赫敕纳猛地坐起来,睫帘扇动,千般万般的言语都在瞬间失声。
“去不去?”顾承宴却笑着,有些轻佻地料了把他的下巴,“我舞剑给你看。”
赛赫敕纳皱了皱眉,喉结上下滚动,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