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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欲离去,脚步却?莫名顿住。
“少君?”临溪不?解,转眸朝下方看去,待看见不?远处面色苍白的女子时顿住,好一会儿轻声问,“少君,可要捎带上秦小姐?”
岑望睨他一眼:“你痴了还是我痴了?”
话虽如此,身形仍御风立于原处。
临溪为难地看向?秦黛黛。
秦黛黛逐渐回过神来,咽下喉咙中翻涌的涩意,弯了弯唇:“多谢,不?用了。”
临溪又?看向?岑望,后者微滞片刻,蹙了蹙眉,良久轻嗤一声,刹那间朝远处的神玄宫主峰飞去。
秦黛黛仍安安静静地站在原地,直到那二人?的身影再消失不?见,她方才平静地垂下眼帘,将芥子袋的口子轻轻束紧。
许是被大能威压震慑,她丹田内的灵力有些混乱,正在冲撞着丹田壁,传来阵阵闷痛。
秦黛黛席地而坐,吐纳天地灵气,用了一个时辰,终于将混乱的灵力平复下来。
她安安静静地朝山下走,未曾御剑,只一步一步地走着,走到山下时才发觉自?己的衣袖不?知何?时被割破了几个口子,人?也狼狈了不?少。
秦黛黛盯着那几个口子看了一会儿,转而走进不?远处的灵光宝阁。
掌柜的热情地迎上前来,却?在看见她时微愣,继而上前询问所需何?物。
秦黛黛挑了一件藕荷色的云纹裙,付了灵石后便朝外走,许是她的脸色不?算好看,掌柜的直到她要走时才好奇地问了句:“姑娘,你那位阿弟呢?”
秦黛黛呆了呆,继而笑应:“他走了。”
掌柜的不?明所以,却?也没有再追问。
秦黛黛走出灵光宝阁,外面的天色似乎更阴沉了,黑云压城,凉风骤起,分明已是春末,却?如萧瑟凉秋。
通讯符上灵光闪烁,秦黛黛的眸子动了下,片刻后挥手拂过。
姜宁的声音传来,带着几丝明显的兴奋:“青青,你何?时归来?神玄宫出大事了!”
秦黛黛听着少女清脆的声音,半晌终于反应过来,轻声应:“我这便回去。”
回到神玄宫时,方才过去半个时辰。
主峰的方向?隐隐有磅礴灵力涌动的气息,各峰数道?光影纷纷朝主峰处飞驰而去,煞是壮观。
飞白剑落在九真峰后山,秦黛黛跃下剑身便听见姜宁的声音:“青青,你这几日去了何?处?莫不?是又?要去历练?”
“你可知宗内发生?何?事?”姜宁的声音变得神秘起来,“眼下整个神玄宫都在传,失踪半年之久的玉麟少君回来了。”
秦黛黛脚步一顿,很快恢复如常。
姜宁未曾察觉到异样,继续道?:“听闻各峰峰主皆前往主峰大殿,便是靖华道?君都现身了……”
难怪主峰灵力涌动呢。
秦黛黛静静地想,原来,是迎接玉麟少君归来啊。
“对了,青青,”姜宁想起什么,朝她身后看去,“你阿弟呢?你不?是说同你阿弟一起下山的,他没和你一起回来?”
秦黛黛沉默须臾,如同回应掌柜的一般回道?:“他走了。”
姜宁错愕:“‘走了’是何?意?他回千乘峰了?”
秦黛黛似乎也在认真地思索,而后道?:“走了就是走了。”
姜宁愣住,此刻方才察觉到眼前女子恍惚的神色和泛白的面颊:“青青,你没事吧?”
秦黛黛睫毛微颤,半晌笑了笑,摇头道?:“无事。”
“宁宁,我有些不?适,先回去休息了。”
说完,她转身返回自?己的庭院中。
庭院四?周的结界闪烁后又?归于寂静,一切喧嚣异动皆被隔绝在外。
小小的院落一片空寂。
秦黛黛走进卧房,拿出明珠与火符,将昏暗的房间映照得如同白日。
忙完这一切,她直起身,却?在此时,心口骤然翻涌起一股夹杂着酸涩的痛意,持续了约莫几息后才消退,额间的通感咒也在隐隐发烫。
三日已过,玉清丹已不?能阻隔痛意。
秦黛黛僵立在桌前,此刻后知后觉地想起,方才在望霞林中,她忘记让岑望解开通感咒了。
突然想到什么,秦黛黛走到桌前,打?开芥子袋,自?最深处翻找到一张折叠整齐的蜡黄纸页。
这是当初在六合镇时,她随手拟的一纸契约。
她将纸页展开,看着上方的几行小字,其意不?外乎,待岑望恢复后,须得为她解开通感咒,且不?得追究此段时日发生?之事。
契约一角还打?下了死契的印记,上方残留着才五六岁的小岑望滴入的血珠。
秦黛黛看着那滴血珠,转身走到门口,坐在石阶上,孤零零地看向?黑漆漆的天空。
夜凉如水,无星亦无月。
秦黛黛心中静静地想,如今岑望已恢复原身,自?己该尽快去找他将通感咒解了,省的中间再生?事端。
岑望,已恢复原身。
像是终于察觉到这一点?,她的识海渐渐翻涌起来,心如揉成一团的纸,皱皱巴巴的。
秦黛黛不?觉环住膝盖,将头埋入双臂之间,良久,手臂上洇出几点?湿意。
那个梦境还是成真了。
阿望没了。
那个会在夜深人?静时等着她回家的阿望,会因幼时没有陪在她身边而自?责的阿望,觉得所有人?都配不?上她的阿望,几次三番护她的阿望……
没了。
好像直到此刻,她才惊觉,原来她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在意阿望。
这半年的光景,就像是一场幻境。
阿望说,待他回来,有话同她说。
可他没能回来。
回来的是那个瞧她不?起的玉麟少君,再不?是她的阿望了。
“黛黛……”自?望霞林便一直沉默的千叶轻柔做声,“不?要哭。”
秦黛黛埋在臂弯中,久久没有回应。
千叶静了几息,蓦地气恼道?:“谁知道?那小少君竟真的是白眼狼,黛黛,往后咱们与他老死不?相往来。”
秦黛黛感受着千叶气得花瓣都在颤抖的形态,不?由笑了一声,声音有些沙哑。
“黛黛,你笑了,那就没事了吧?”千叶匆忙道?,“往后咱们要恨要怨,就针对那个白眼狼,可千万别折腾自?己!”
秦黛黛从臂弯中抬起头,神情已经逐渐平静,只有眼圈仍泛着通红:“千叶,我不?能恨他,怨他。”她轻声道?。
她确是伤心,难过,可她不?能怨恨。
她不?能让他在她心中留下那样深刻的印记。
因为她清楚,阿望就是阿望,阿望不?是玉麟少君。
而她在意的,是阿望。
阿望不?会唤她“秦大小姐”,阿望只会唤她“阿姊”,独一无二的“阿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