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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税兵役,恐怕会得不偿失啊。”

“杨大人此言差矣。”外戚一党的臣子驳斥道,“国库本就不甚充裕,若减免丁税,那就只能再加田税,这岂不更是倒行逆施?再说兵役,如今北境倒是平稳了,然而西边和南边可都还有异族虎视眈眈呢!若是一朝战事又起,杨大人去哪里调兵来?难不成,要让田地里从来都未经操练的农户扛起锄头去御敌吗?”

“丁税和兵役越重,藏匿人口,成为流民黑户之事就会越多!如今已经有农户纷纷躲入富户府中寻求庇护,若再放任下去,令豪强越发地强,朝廷越发地弱,届时若真的再起了战事,恐怕你想照着户籍册去征兵,都不知道户籍册上的人丁都跑到哪去了!”

“罗大人此言甚是。人丁和土地都是一国之本,无论哪一个有所损缺,都会妨碍国之根本啊。减免田税,受益的只有农户。可人丁之税过于严苛,受损的可是所有百姓。平民之小家,尚且期望人丁兴旺,何况一国之大家,又岂能因税收而令百姓不敢繁衍?”

“不收税,那国库的钱从哪来?官僚的俸禄谁来发?偌大的国家又该如何运转?”

“民富则国富,民强则国强。若一味弱民而强国,恐怕此国之强,亦不能久矣!”

一众官员热火朝天地争论起来,本该肃穆庄严的朝堂又乱成了一锅粥,谁也不肯先退让半分。

喧闹之中,容慎饶有兴致的目光落在了贺兰修的脸上,语气听起来十分好奇:“太尉,你在笑什么?”

他这一开口,众人便下意识安静了下来。

这些日子,他们也看清了,这位看起来和和气气,甚至没什么上位者架子的皇帝,若真的发作起来,可未必比太后容易对付。

更何况,他此刻发问的对象,身份又是这般敏感……

贺兰修施施然答道:“启禀陛下,臣只是在笑一件有趣的事情。”

“哦?既然这般有趣,不妨说来听听,让朕和太后也一同笑笑。”

“诸位大人熟读经史,深谙政事,在朝堂之上争执起来,却无一人记起三岁小儿都懂得的道理,这难道不是趣事一桩?”

容慎配合着露出愿闻其详的表情:“是什么道理?”

“过犹不及,物极必反。”

“爱卿的意思是?”

“臣未曾经手过税收之事,可只听各位的争论,却好像是两个饥肠辘辘的人站在满桌盛宴之前,吃多了怕撑着,吃少了怕饿着,于是一个宁愿撑死也不想饿死,一个宁愿饿死也不想撑死。可难道在撑死和饿死之间,就没有半点折中之法,既能饱腹,又不至于难受吗?”

容慎微微笑道:“税法乃是国家之大事,民生之根本,诸位大人思虑周全,也是尽职尽责的体现。不过太尉之言甚为有理,诸位既然都是一心为国,总能想出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不如先各自回去好好想想,待想到了稳妥的主意,再递折子上来,同大家一起商议。反正此等要事,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轻易定下的。”

众臣一齐躬身行礼:“陛下圣明!”

“好了,今日的朝会就先到这里吧。朕看太后气色不佳,还是早些回去休息为好。”

说罢,容慎便站起身来,待到贺兰霜拂袖而去,他才面不改色地从另一侧离开了。

百官总算送走了这两尊大佛,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见皇帝身边的福禄公公笑眯眯地迈下阶来,当着众人的面道:“太尉大人还请留步。陛下有诏,请您前去一起研讨军务。”

贺兰修略一点头,便跟着福禄往内宫去了。

众人面面相觑,可到底什么也没敢议论,只交换了几个心知肚明的眼神,就都沉默着散了朝。

贺兰修一进内宫,就不断有宫人内侍上前来见礼,许多都是他颇为眼熟的,甚至还有一两个,他都能叫得上名字来。

进了含章殿,就更像是回府了一样。

一路长驱直入,不用通报,便能直抵天子书房,进去之后容慎不在,宫人给他上茶请他稍候,用的茶叶还是他平时最喜欢的顾渚紫笋。

贺兰修在御案之前站定,随手拿起一本奏折来看,发现是一本普普通通的请安折子,只是字迹看起来十分扭曲,容慎的批复是让人家多练练字。

他忍俊不禁地把折子放回去,又拿起另一本来看。

这本看起来更加言之有物,对民生之事多有详述,容慎的批复也很认真,嘉奖了对方的政绩,还提出了不少疑问。

他正要把奏折放下,却听身后传来一声呵斥:“大胆贺兰修,竟敢趁朕不在,私自翻阅奏折,真是放肆!”

贺兰修转过身去,十分坦然地挑了挑眉:“臣还能更放肆一些,陛下想试试么?”

容慎已经换掉了方才威严的朝服,此刻穿着一身轻便的常服,闻言面色微微泛红,不像是一位刚刚在世人面前展露锋芒的少年天子,倒像是哪家偷偷跑出去与情郎私会的公子哥儿。

“试试就试试。”他嘴上这样说着,身体也不自觉地偎进了贺兰修的怀里。

刚要再说些什么,却突然看清了贺兰修手中拿着的奏折,“这个定襄郡守,最近上的几道折子都颇有见解,对民生政事也深谙于心。我正想问问你,要不要把他提拔到京中来。朝中缺人,缺忠臣,更缺能臣,我看他就是个不错的人选。定襄郡隶属北境,你先前有没有同他打过交道?”

贺兰修沉吟道:“陛下想提拔他,也不是不可以。”

容慎一听这语气,就知道不对:“这个人有问题?”

“此人才能平平,但为官清正,也算得上爱民如子。做一方父母官足矣,可若要高居庙堂,整日同那些老臣们唇枪舌战,恐怕就有些难为他了。”

容慎皱眉道:“这折子,怎么会是才能平平之人写得出来的?”

瞧见贺兰修但笑不语,他恍然道:“你是说,这是他人代笔!”

“不错。不仅如此,就连他平时施政,背后也少不了这位能人的指点。”

“这……这不是冒名顶替的欺君之罪吗?既然如此,方才我说要提拔他,你为何又没有反对?”

“因为陛下想要的只是这份才能,只要这份才能可以为陛下所用,那么它究竟出自何人,又有什么要紧?提拔他一个,可比改变整个选官制度,要容易得多。”

“你的意思是——”

“陛下先前问我,朝廷无人可用,究竟有没有办法可以解决。我如今回答陛下,有。”

“朝廷无人,可天下有人。高官府中的幕僚,不乏身负惊世才华之人,却因出身无法入朝,此乃世家大族垄断选官之故,更是朝廷制度腐朽落后之故。”

“可这些一辈子不能拥有名姓的幕僚,放在平民之中,也已经是极幸运之人了。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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