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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常杨震,拱手见礼,待杨震去了才直身离去。

杨震进了殿内,朝拜过帝后二人,道:“陛下圣上,朝中关于孝廉考核一事众说纷纭。孝廉录取仅数十人,两郡国尚出不了一位孝廉,长此以往只怕郡国人心浮动,天下难安。”

邓绥点一点头,道:“杨公所虑甚是,只是这些孝廉……”

“来人,去尚书台把所有黜落孝廉的考卷取来。杨公学问淹博,你看看这剩下的人中可有补遗。”

不一会儿,一位尚书郎抱着封存的试卷过来,一一请杨震观看。因为时间紧,杨震来不及细看,只跟着批阅的字迹看去,眉头紧锁,血压飙升。

杨震被誉为关西孔子,腹中学问是一等一的,眼界自然高,如今看到这样不伦不类的试卷,着实内心震撼,不可置信道:“这就是大汉的孝廉?”

刘隆郑重地点点头,道:“今年的生源还比往年要好上许多。”

杨震忍了又忍,颇有些咬牙切齿道:“我府上偶有孝廉拜

访,均为饱学之士,不料其他的孝廉竟然荒废学问至此。”

刘隆悠悠道了一句:“没有学问的孝廉怎么敢去拜访杨公?”

杨震闻言一顿,道:“下臣惶恐。”

邓绥道:“于国取才当取贤明。不是朝廷不肯扩大录取人数,而是这些孝廉经学不通,实在令人难以信任。”

刘隆在旁边补充了句,道:“他们都过不惑,仍然是这般水平,连朕的几位伴读都不如。”

杨震闻言叹气,这些黜落考生的表现实在让他无颜求情,拱手告退,离开之前又强调了自己的担忧。

连见三人,刘隆转转脑袋,小口喝着花果露,甘甜香浓的气息让他忍不住喟叹出声,道:“上午应该不会有人来了吧。”三派都来了代表。

正说着,又听人禀告说特进请求面见陛下。

“大舅父不是忙着武举,怎么来这里了?”刘隆心中纳罕,嘴上说着快请人进来,又让陆离准备了花果露招待邓骘。

邓骘见刘隆在殿中忙朝拜帝后二人。相比于刚才,刘隆的姿态随意了许多,问:“大舅父你来了。这花果露又香又甜,大舅父你快尝尝。”

邓骘忙道:“下臣多谢圣上关怀。”说罢,邓骘捧着花果露小心啜饮几口,称赞不已。

邓绥打断二人关于花果露追捧的谈话,直接问道:“大兄,你所来何事?”

邓骘忙将花果露放下,恭敬地回道:“这些日子来朝中关于孝廉的争论将武举牵扯其中,说孝廉录取人数远低于武举。下臣惶恐,不知是否按去年的标准来?”

邓绥听了,沉吟半响,道:“一切如常,今年的武举进士大部分会派往并凉二州。”

今年春上,护羌校尉虞诩来表上奏,说是诸羌大体已经臣服安定,想必可以征发兵役,随汉作战。

邓骘听了,道:“下臣遵命。”邓骘说完事情,得了明确指示,正要告辞离去。

刘隆突然想起邓弘的儿子来,问道:“大舅父,凤表兄在虎贲卫任职,广宗在家守制,广德和甫德最近做什么?”

邓广德和邓甫德是邓骘四弟邓弘的儿子,据说两人都精研经学,素有学问。

邓骘道:“两侄年纪尚幼,正在家中读书侍奉母亲,只

是广德的身体不甚好。”

这两兄弟年纪与邓广宗相仿,想必是到了该出仕的年纪。

刘隆闻言眉头微微一皱,看向母后,道:“还是要以广德表兄的身体为重,让太医与舅父一起回去看看,千万不要讳疾忌医。至于甫德表兄,不若先来郎署?”

邓绥听了,微微沉吟,道:“先不急。甫德既然承父业,就先在家中学习。”

刘隆恍然大悟,想起即将出台的政策,道:“母后所言有理,大舅父且听母后的,让甫德表兄不必着急。”

邓骘虽不知帝后二人何意,但也知道太后妹妹肯定不会坑自己人,于是道:“下臣会向甫德传达陛下和圣上对他的期盼。”

邓骘离开后,殿内恢复了安静。刘隆听到邓广德身体不好,心中忍不住怀疑邓训一脉到底出了什么问题,难道是家族遗传病?

这样的后族不等刘隆打压,就自己衰落了。刘隆招来江平,嘱咐他从库房取些药材着人送到邓氏。

邓广德身体不好,刘隆是今日第一次听说。他还从邓广宗处听到邓阊的独子邓忠身体也不大好,老是生病。

刘隆吩咐完,低头一看桌案,上面的奏表一本还未看完,于是伏案处理起来,才批阅了几本,陆离又过来传膳。

饭后小憩一会儿,下午总算能得个清闲,刘隆将奏表全部处理完。

晚上,刘隆洗漱完躺在榻上,脑子里都是孝廉考核与否,嗡嗡地惹人睡不着觉。

“唉,天下大势浩浩汤汤,孝廉考核是趋势,这些人太糊涂了。”刘隆叹息不已。

躺在小榻上的江平,先是附和了一句“圣上玄鉴深远,圣明烛照”,然后又跟着批评起这些臣子蠢笨,丝毫不明白圣上良苦用心。

刘隆闻言笑起来:“他们聪明着呢,不过……天下熙熙皆为利来,罢了。”

江平道:“圣上心如明镜,这些人不过是些跳梁小丑。你不必放在心上,早些休息吧,明日还要早起上学呢。”

刘隆闻言“嗯”了一声,躺在床上。四月,周围已有些许夏日的燥意,他躺在床上睡不着,复盘起这次的事情来。

一切都如常,只是“大孝子”陈直这步棋在刘隆看来就是一步废棋。

若是

有才,何不做试卷,一举得中?

若无才,怎么还敢来考试?

陈氏并非河内郡著姓,能选上来必定是有真才实学。选举不公不明的郡国二千石被弹劾了不少,应该不会有郡国二千石顶风作案。

这陈直为什么要这么做?他难道不怕得罪太守?还是说此事有太守授意?

刘隆记下明日一早,去找河内郡太守履历一事。他想得脑子发疼,也没想明白这件事,就昏昏睡去了。

刘隆不知道的是陈直这个人选还与他有关哩。新年时,大臣得知皇帝知道太后非其生母。

围绕着孝顺母亲,有世家选中了陈直作为皇帝的突破口。

现在朝中事务由太后亲自处理,这次取消不了孝廉考核不要紧,只要皇帝与太后的关系出现裂痕就好。

太后终将会老去,而皇帝终将会亲政。一朝天子一朝政策,只要皇帝反感太后,等皇帝亲政后全盘推翻太后的政策不是梦。

按照一般流程,日渐年长的皇帝必将与大权在握的太后发生矛盾。

皇太后现在威仪炽胜,恐怕无论是朝臣还是皇帝都难使孝廉考核取消,但陈直一事就不同了。

天怜孝子!

只要皇帝出言保下陈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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