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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直犹如一对惊弓之鸟。

“妈妈,我们走吧。”

男孩扯住母亲的衣角,突然开口。

他目光期冀,摇了摇衣角:“等他喝醉了,我们一起逃出去吧?好不好?”

女人错愕地回过头,看着自己的儿子。

男孩的眼神却很认真,他用稚嫩的声音道:“妈妈你是不是担心养不起我?我可以讨钱,可以捡垃圾养你——我们一起逃走吧,再也不用担心被坏爸爸打了。”

女人嘴唇抖动,没能说出话来。

“妈妈不要再等好爸爸了,现在的他是坏爸爸,好爸爸已经回不来了。”男孩清澈的眼神却仿佛看穿了她全部的心思。

在这个眼神中,她心中的某些坚持终于溃败。她咬紧牙:“好,妈妈带你走!”

男孩一下子笑了起来,他弯弯的眼睛如此明亮,是女人许久没有见过的明亮。

这让她终于坚定了决心。看了看还没动静的玄关,她推了男孩一把:“你先回房间里待着,乖乖上床睡觉,我去看看。”

女人大着胆子往门口走,她猜测应该是哪位好心的邻居拖住了男人,以往这样的事情不是没发生过,但等人一走男人只会将更多的怒火都发泄在她和孩子身上。

——她希望尽量阻止这件事。

走过玄关,女人尤带伤痕的脸上努力露出一个笑容。但这笑容下一秒便凝固了。

她呆呆看着倒在地上的男人。

看上去他就像是以往每一次一样发过火之后睡着了,但这一回,一柄漆黑的伞尖却洞穿了他的心口,鲜血汩汩而出。

一只手将伞尖从他心口抽出,轻轻杵在地上,鲜血便随之在地上开了一朵花。

女人的眼神随着那柄漆黑的伞移动,最后她呆呆抬头,看着站在男人的尸体面前,缓缓将最后一滴鲜血抖掉的金发男子。

——他的动作就像是刚刚进过食擦干净唇边的每一点油渍一样优雅而轻描淡写。

还有一种旁若无人的气场。

“啊——”终于反应过来的女人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这声音刚刚起了一个头,就被男子抬起眼瞥过来的一个眼神冻住了。

他竖起了一根食指抵在唇边:“嘘。”

“女士,请保持安静。这样无礼地对待一位深夜冒着大雨风尘仆仆而来的客人,可不是正确的待客之道。”

男子唇角勾起的笑弧完美得如同假人。

女人的牙关在打颤。

她明知这个能悄无声息解决她丈夫的男人有多可怕,至少绝不是她能反抗的,但那一瞬间激荡心间的情感还是让她冲动之下口不择言:“你杀了他?你杀了他——”

残暴的国王终于被更加残暴的外来者推翻了统治,软弱的臣民却终于硬气了一回。

“有趣。”

[K]低下头看了她一眼。那种眼神就像是生物研究者在打量新发现的神奇物种。

好似要剖开她的皮肉,拆开她全身的结构细细观察,让人一瞬间寒毛倒竖!

“你不仇恨这个让你日日生活在地狱的男人,反而恨上了间接将你从地狱中拯救的我?——尽管我本意并非如此。”

他玩味地笑了起来,突然抬起手中的伞。

“啊!”女人下意识抱头蹲下,“别杀我!”

她刚刚生出的勇气一下子消散了。

她突然想到这段时间原阳市流传的一个消息——出没在雨夜的连环杀手,如幽灵一般来去无踪,从未有人见过其真面目。至少见过的人都已经死了。

……眼前之人,会是传闻中那个幽灵吗?

……我要死了吗?

嗒、嗒、嗒。

染血的伞尖在女人的肩头缓慢敲了三下,如同死神在叩门,每一下都让她忍不住一抖。

而对方却好像好像很乐于这样玩弄人,看别人担惊受怕,惶恐不安,提心吊胆。

“——人类真是奇妙的生物啊。”

嘴角依旧挂着那让人毛骨悚然的完美弧度,[K]轻轻地叹息一声,语调真诚:“别担心,女士。我又不是什么恶客。”

这话说的,好像地上那具尸体不是他造成的一般。完全是欺负死人没有发言权。

女人选择了沉默。一直以来,她就是用柔顺隐忍的态度应对残暴的欺压。

“——只要您不像躺在地上的这位先生那样冷酷无情,毫无怜悯之心;一个意外来到这座陌生城市,在深夜里无家可归,又冷又饿,只想找个地方暂作歇息的外来者,又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

一刻钟后,[K]坐在餐桌前,与另外两个人共同享用了一顿迟来的晚餐。

——尽管客厅的饭菜被男人掀翻,但对此早有经验的女人在厨房已有预留。

女人食不知味,眼光不断瞥向坐在对面的男人,还有正开开心心吃饭的儿子。

——他们看上去相处很和谐,仿佛是一位真正的客人上门做客。这却让她更加恐慌。她不知道这个男人究竟想做什么。

——未知永远是最让人恐惧的。盘踞在心头的恐惧化作阴影,几乎吞噬了她。

男孩却好像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担心。

他好奇地开口了:

“你是神奇大侠派来把我从坏爸爸手中救出去的吗?你怎么来得这么迟?”

——神奇大侠是几年前曜国流行的一部大热动画片里,某个超级英雄式的主角。同样留着金色半长发,和[K]真有点像。

这样的联想让[K]都懵了一下。

他露出微笑:“姑且算是吧。现在没有坏爸爸,只剩下安安静静的好爸爸了。”

男孩忍不住反驳:“不,他就是坏爸爸。”

“但死掉的他就是好爸爸了。”

这两人就像是两个为了无聊的话题而试图互相说服的小朋友,但他们争论的话题却无端透出一股令人心头生寒的漠然。

仿佛死掉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蚂蚁,一朵花,一个无关紧要的小东西。

女人惊恐地看着这一幕,就好像误入了某个诡异深沉又难以苏醒的噩梦。

她想要尖叫,想要抗争,想要挥舞着拳头将这个魔鬼赶走,身体却像是被某种力量所压制,连一根手指头都抬不起来。

直到最后,她看见男人站起身来,一只手摸上了男孩的脑袋。

女人瘫软的身体终于有了力量,下意识跟着站起,仿佛那不是一只手,而是邪神的爪子,下一刻就要拧掉男孩的脑袋似的。

[K]拍了拍手下触感很好的小脑瓜,目光却直勾勾凝视着女人那双惊慌失措的眼睛,嘴角缓缓勾起:“……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仇恨自己的父母是一件残忍的事。他们本该教会他爱。”

他低头对上一双稚嫩清澈的瞳孔。

“——所以,忘掉坏爸爸。你只要知道,死掉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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