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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她以为父亲草木皆兵,可没想到此事就发生在祁颂身上,而那群逆犯就隐匿于上京城中。
原来危险一直隐藏在身边,只是她以前不曾注意罢了。
萧祁墨最先发现她的脸色不对,轻轻唤了声:“阿莹,你怎么了?”
“啊?”卜幼莹回过神,“哦,没事,我只是有些后怕。爹爹以往总是让邢遇跟着我,而我总是想方设法甩掉他,如今看来,还是应当听爹爹的才是。”
“你这话倒说得没错。”萧祁颂起身抱臂,冲她撅了撅嘴,“看在邢遇尽职尽责保护你的份上,我就不同他计较昨日之事了。”
“昨日?”榻上之人疑惑道。
卜幼莹立即干笑了声 :“没什么,就是邢遇与他比试,差点伤到他而已。”
说完,她扯了扯萧祁颂的袖子,道:“天色也不早了,咱们别打扰祁墨哥哥休息了,你送我回菀乐阁吧。”
“哦.”他应了声,又看向自己兄长,“那哥你好好休息,我和阿莹先走了。”
“嗯,去吧。”萧祁墨浅浅笑着,一直目送他们走到门口。
直到房门再次关闭,屋内的烛火随之摆动了下身子,暖黄的烛光重新照映在他脸上时,他已没了笑容。
黝黑的眼眸恍若沉入深渊,他抬手,指尖轻触自己的额心。
那里已不再有她的温度,残留在屋内的香气,也随着开了又闭的房门,被冷气卷着溶散在空气里。
她什么也没留下。
可若是,能让她一直留下。
就留在他身边。
该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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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卜幼莹没有选择乘坐轿辇。
她和萧祁颂肩并着肩,披着朦胧月色,一起漫步于宫道中。
两人难得有如此惬意的相处时间,因此谁也没有先说话,默契的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
待路程走完一半后,萧祁颂才缓缓开口:“阿莹,你往后可不可以.”
说了一半,没声了。
卜幼莹疑惑抬眸:“可不可以什么?”
他偏过头,不让她看自己眼里的醋意:“可不可以不要离别的男人那么近?”
闻言,她朱唇微张,有些茫然。
顷刻后才将自己与萧祁墨额头相贴的画面,与他方才说的话联系在一起。
旋即扬唇轻笑:“原来你在吃醋啊。”
萧祁颂仍偏着头,并未否认。
“可是你哥哥的醋你也吃吗?祁墨哥哥待我很好的,我一直都把他视为兄长。”
他嘟囔着回道:“可他又不是你的亲兄长.”
卜幼莹唇边笑意更甚:“那等我以后嫁给你,他不就是了?”
话落,身旁人脚步倏地停下。
萧祁颂怔怔看着她,似有几分不可置信:“你方才.说什么?”
少女也站定下来,向他逼近一步。
她仰着头,笑容在眸底肆意荡漾:“我说,萧祁颂,我想嫁给你,你愿意娶我吗?”
眼前人似是傻了,怔愣着纹丝不动。一双桃眼平日里最是明亮,现下却只定定望着她。
原以为他是高兴傻了,等反应过来定会将她紧抱入怀中。
可他没有。
他只是喉结滚动,然后徐徐牵起她的手,握进掌心。
温暖将她皙白的手包裹,他低着头,拇指在手背上细细摩挲。
半晌,他颤抖着声音道:“过几日便是惊蛰,我看过,是个好日子。阿莹,等到那日.”
“我便去卜家提亲。”
第8章
今日天气有些回冷。
宫墙内狂风呼啸,吹得萧元宗的龙袍猎猎作响。
他今日的心情便同这天气一样,郁闷至极。下了朝便直奔汤后的昭仁殿,还未迈过门槛,洪亮的声音先一步进了殿内。
“那些老家伙是真能叨叨,叽里呱啦的听得我头都大了!”
萧元宗接过宫女递来的茶水,吨吨吨地灌了几口,接着抱怨:“你说他们怎么这么闲?操心完张家的事又操心李家的事,操心完李家的又来操心我的家事,比女人还能念叨。”
话音刚落,汤后瞬时投去一记凌厉的眼神:“我念叨过你?”
萧帝身子一滞,忙赔笑道:“没有没有,这不是打个比喻嘛。”
殿内的宫人们对这番场景已见怪不怪。
新帝新后出身低微,即便眼下身处皇宫,但私下里面对亲近之人时,却并不会摆万人之上的帝后架子。
因而宫人们都知道,当今陛下其实是个妻管严。
汤后满意地收回视线,起身走到他背后,亲自给他揉捏肩颈。
边按边问:“说说吧,他们都操心你什么家事了?是要我举办选秀,还是打算推荐自己的女儿为妃啊?”
“都不是。”萧帝闭起双目,“他们是在催我给墨儿选太子妃。我估摸着,目的也是想把自己女儿侄女妹妹什么的,塞进东宫里。”
揉捏的手忽然停下,汤后招了下手,一旁的宫女便接了上去。
她坐回方才的位置,面容严肃道:“那可不行,他们谁家的女儿我都不要。”
“哦?瞧你这语气,难不成你心里已经有人选了?”
汤后拍了拍他的手,提醒他:“老卜家啊。”
萧帝倏忽眼眸一睁,似是突然才想起来:“你不说我都忘了,我们两家可是早就说好要做亲家的。对对对,老卜他家姑娘做太子妃再合适不过。”
萧元宗口中的“说好”,是卜幼莹刚出生不久。
那时世间太平,两家人在她的满月宴上,开玩笑地约定今后一定要做亲家。之后天下大乱长达十年,两家自然未再讨论过此事。
此时正好是个契机,汤后不禁眉开眼笑:“是啊,你看咱们和卜家知根知底,又是一起拼杀过来的交情,怎么说都应当是莹儿来做这个太子妃。况且,莹儿又是咱们看着长大的,性情你也知道,乖巧懂事、知书达理,她若不合适,这天下还有更合适的人吗?”
萧帝一边听着,一边点头:“嗯,你说得对。不过,咱们要不要问问两个孩子的意见?”
“自然是要问的。还有老卜,也得问问。毕竟这么多年的交情在,可不能一声不吭的就下了圣旨,寒了老卜的心。”
他继续点头:“那是自然。”
商量完太子妃的人选后,萧元宗又关心了几句太子的伤势,听说伤情稳定便放下心来,同汤后一起食用晚膳。
临近戌时,皇城里的风小了些,只时不时拂过几阵。
今夜无月无星,天幕之上一片黑压压的云。
昭仁殿前,一排排宫人提灯而立,护送萧元宗坐上龙辇,往东宫的方向行去。
萧祁墨此时正席地坐在矮桌前,倚着凭几,手持一本书卷。
香炉里白烟袅袅,他鸦睫静静垂着,藏青色的毛领大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