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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惯性拿起手?机求助……

才想起来林柏楠不见了。

林柏楠消失快三个月了。

没人一边说她笨一边不厌其烦地?给?她讲物?理题了。

眼泪顷刻间模糊视线,她擦拭眼眶, 新一波的泪水又迅速涌了上来……

这些日子天天如此, 哪怕一件很小很小的细碎琐事,都在悄无?声息地?提醒她, 林柏楠脱离了她的生活。

林柏楠手?机关机,消息不回,家门紧闭, 连带他一并?隐匿的, 还有蒋玲。

林平尧远在美国?,袁家一家三口只有林平尧国?内的手?机号, 无?法?拨通其电话。

袁晴遥问了可能知道?林柏楠去向的人:赵成?刚说林柏楠办了休学手?续,保留学籍;卢文博说林柏楠没在这儿住院,他也好久没见过林柏楠了;老鬼同样不掌握林柏楠的行踪。

对此,袁斌和?魏静也是一头雾水。

袁家人和?林家人唯一的联系,是袁斌在大年三十晚上,收到?了来自林平尧的问候:【携全家拜年,安好,勿念。】

再发消息过去,没了下文。

袁斌和?魏静只好安慰女儿耐心等待,林柏楠留了那样的卡片,看字面意思是他还会回来的。

但“回来”的充分条件是“考到?年级前十五”,因此,从林柏楠销声匿迹的那一天起,袁晴遥的生活只剩下了三件事——

吃饭、睡觉和?学习。

努力学习,发疯学习,不要命地?学习。

袁晴遥从小到?大是个勤奋用功的乖学生,除了偶尔一次因为和?林柏楠闹了别扭,她自我?摆烂之外?,其余的时候,她对待学习非常上心,态度十分端正。

她不是林柏楠那种学什么都一学就会的人。

林柏楠完成?作业是为了不被区别对待,别的学生能写?完作业,他也要写?完,而她则需要通过老师布置的作业,加上额外?练习来巩固知识点,进而加深理解。

所以,她一直以来的好成?绩可以用“40%的天赋和?60%的努力”来概括。

这意味着?,她很难再有进步的空间。

但她愣是用“题海战术”逼自己从年级43名上升到?了25名,这三个月刷的试题摞起来像座山,笔芯用光了一大把,熬夜熬出?两个硕大的“熊猫眼”,一天喝两大杯美式咖啡提神,还请了家教给?她一对一补习物?理,一周三节,一次两小时。

*

“吱呀——”

没等袁晴遥止住想哭的心情,卧室门被推开,她带着?耳塞听不到?声响,忽地?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她一惊,扭头望去。

只见袁斌站在身旁,她摘下耳塞,听见袁斌关切道?:“遥遥,大过年的休息休息吧,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做题,是个机器都该累坏了。劳逸结合,出?来客厅和?爸爸妈妈看会儿电视?”

袁斌难掩脸上的担忧之色。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台灯,袁晴遥背光而坐,她眼睑下方的两坨乌青被光线衬得愈发明显,黑眼圈快掉到?了苹果肌上,饱满的小圆脸也累瘦了许多。

魏静后脚跟了过来,也是一脸的疼惜,随之附和?:“幺闺儿,你每月月考都在进步,已经冲到?年级25名了,爸爸妈妈满意得不得了!你别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该休息还得休息,别累坏了身子,爸爸妈妈多心疼啊。”

“爸爸妈妈,我?不累的。”袁晴遥松了松肩头。

“明天咱们仨去看个贺岁档电影吧?”袁斌提议,“看完电影去广场新开的私房菜搓一顿,那里口碑不错,是精致融合菜,鹅肝春卷、黑松露猪蹄啥的,听着?就新奇,咱们去尝一尝?”

“爸爸,你和?妈妈去吧,你们俩好久没单独出?去约会了。”袁晴遥浅浅地?扬了扬唇,好让自己看上去喜庆一点,“我?就不去了。我?明天自己煮奶奶包的饺子,奶奶还做了我?爱吃的炸带鱼、炸丸子和?甑糕,我?用微波炉热一热就行。”

“过年团团圆圆的,哪有一个人吃饭的说法?!”袁斌否决,捏了捏袁晴遥的肩头,想说动袁晴遥,“商场里开了家室内溜冰场,要不明天约上韵来,爸爸妈妈带你们去溜冰?”

“爸爸,我?只想在家学习。”

“……”

“……”

袁斌和?魏静相视无?言。

魏静叹了口气,无?奈地?妥协:“妈妈给?你切点水果,热杯牛奶端过来吧?累了就歇一歇,别太逞强了。”

袁晴遥点了点头,又叫住了正在退出?她房间的魏静:“妈妈,家教老师什么时候能开课呢?我?攒了一些问题想请教她。”

“年初七就复课了。”

“妈妈,趁着?放假,我?想天天补两个小时物?理,可以吗?”

“你用功努力是好事,爸爸妈妈总不能拦着?你不让你学习吧?妈妈明天跟家教老师联系,给?你安排课程。”

“嗯,谢谢妈妈。”

一口气喝完热牛奶,袁晴遥继续苦思冥想刚才中断了的那道?物?理题。

她绞尽脑汁梳理思路,推导导体棒的运动过程,列等式,解方程,得结果,对答案……

在看到?自己最终得出?的结果与参考答案不一致之时,一瞬间,情绪犹如被暴雨冲毁的山坡,奔溃得很彻底。

又做错了。

为什么死活学不通物?理呢?

物?理成?绩提不上来,她没希望挤进年级前十五名。

她真的是个笨蛋。

一个物?理题难一点就应付不了的笨蛋,一个考不进前十五名的笨蛋。

一个后知后觉林柏楠生日那晚他确有异样的笨蛋,一个想不通林柏楠为何一声不吭就人间蒸发的笨蛋。

一个找不到?林柏楠的笨蛋。

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如同窗外?烟花散尽后的余音,袁晴遥目光呆滞地?遥望夜空,难以自控地?回想——

往年这个日子,大人们在客厅搓麻将,她和?林柏楠窝在卧室选一部烧脑电影,第一遍看剧情,第二遍一边听林柏楠分析,一边仔细看她忽略的细节。

或者一起打游戏,她输到?恼羞成?怒,发一通小脾气,林柏楠则瘪瘪嘴,让她赢几把后再接着?虐她;再或者各自做各自的事,他学学编程和?建模,她趴在床上翻两页娱乐杂志。

又或者她吵嚷着?要去外?面看烟花,他嘴上不情不愿,但身体很诚实地?紧随她。他不喜欢去人多的地?方凑热闹,可是只要她说想去,他就会陪她一起去,把衣袖给?她牵,板着?脸说一句“人多,别走?丢了”。

然而今年……

没有麻将的“哗哗”声。

没有电影游戏和?拌嘴。

没有叔叔阿姨林柏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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