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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顿了顿,翻开一沓厚厚的材料,

“根据世界卫生组织的一项科研结果来看,近两年来新药的研发在一定程度上提高了抑郁症的治愈率···其中欧洲发达国家······”

“卡斯希曼医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温柔了?”

安德廖沙不知什么时候走到卡斯希曼医生身边,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

“我可是记得,你以前向来和通情达理沾不上边。”听着只是无伤大雅的调侃,但安德廖沙纯正斯拉夫血统的英俊脸庞毫无表情,似乎将西伯利亚的寒冷装到了身上。

“治愈率?我从来没听说过基因缺陷还存在治愈可能。”安德廖沙挂上讥讽的笑意。

“安德!注意你的礼仪。”

“我知道的,父亲,我的礼仪已经坚持了上半场,它该获得短暂的中场休息。”

“安德廖沙少爷还是像小时候一样记仇。”

卡斯希曼医生不在意安德廖沙的嘲讽,他无奈地笑笑:“我承认我的怜惜只会奉献给柔弱的雌性生物,对待你的确不怎么温柔,可以也没少回报给我,还记得你在我的杯子里倒胶水的事情吗,为此我在医院里度过了一段绝对不轻松的日子。”他耸耸肩膀:“所以,我也很苦恼安德廖沙少爷的受害者形象。”

安德廖沙平淡回道:“我一向不喜欢吃亏的感觉。”

卡斯希曼医生放下那沓资料,他不去反驳安德廖沙的话是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话算不上撒谎,只是避重就轻地模糊了焦点。

果然,医生虽然可以站在客观的角度,却没有办法时时刻刻要求自己置身事外,不被感情拖累。

同情,是受到伤害的人需要的东西,又是多余的垃圾。它带给人们心灵的抚慰,但更多时候,成为了滥用的镇定剂。

虽然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马尔金家族都不需要同情。

卡斯希曼医生叹口气。

······

安德廖沙抽出卡斯希曼医生的病历,他撑着下巴:

“基因缺陷是人体染色体所携带的遗传物质发生了变异,这种类型的基因变异,怎么可能会治愈?”

他的声音不带任何情绪,仿佛叙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医疗手段可以控制病情的恶化,与心理治疗一起的确会起到作用。但是,这也是所能做到的全部了,没有能改变根植每一个细胞之中,存在与汩汩循环的血液之中,坚硬的骨头,柔软的心脏,它是无法改变的,从还未降生的母体的的胚胎开始,就是独特而可悲的遗传悲剧了。”

安德廖沙像是在悲叹:“更不提终生的治疗过程,种类繁多的药物,无法遏制的后遗症,情况好转—复发,再次治疗,痛苦的面对一次次揭开的疮疤,再次复发,治愈—数不尽的恶性循环。”

他扬起一抹苦笑:“所以,我宁可希望弗洛夏是更为棘手的厌世患者,那么,她不需要与本能对抗,每一分每一秒都被最难以忍受的痛苦环绕挣扎。如果顺从自己的身体,弗洛夏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绝望······把割向手腕的刀片死死握在手心,我想象不到那有多痛苦。”

第45章

Chapter 44. 神的宽恕

自杀——自我谋杀。

撒母尔记上31:4———扫罗,撒母耳记下17:23——亚希多弗,列王纪上16:18——心利,马太福音27:5——犹大。

圣经里提到过这四个人,他们都犯下了谋杀之罪,落入地狱,永世得不到神的救赎。

这是罪,生命由神所赐,而神决定人的生死。自杀和谋杀一样——顾名思义——自我谋杀,这是对神的亵渎。

但神会宽恕他的子民,拯救于火湖地狱之中,正如他圣洁的光辉能够洒向充满信仰的地方。

——我将这些话写给你们信奉神的儿子之名的人,要叫你们自己知道有永生(约翰一书5:13)。任何事都不能把基督徒和神的爱隔离!

因为我深信无论是死,是生,是天使,是掌权的,是有能的,是现在的事,是将来的事,是高处的,是低处的,是别的受造之物,都不能叫我们与神的爱隔绝;这爱是在我们的主耶稣基督里的。(罗马书8:38-39)。

如果没有“受造之物”能使基督徒与神的爱隔绝,即使一个自杀了的基督徒也是“受造之物”,当然自杀也不能将他与神的爱隔绝。耶稣为我们的罪而死……如果一个真正的基督徒因受到精神打击导致懦弱而自杀——耶稣的死也偿还了这个罪。

······

安德廖沙抬起手松开了手指。

“砰——”

钢制的病历夹滑落在玻璃的茶几表面,尖利的棱角摩擦硅酸盐复盐的不规则性非晶态固体上,刺耳的让人生厌。

“虽然很残忍,但对她来说,活着比死去要痛苦的多。”

安德廖沙不具备这种基因缺陷,但他不敢想象。

他知道那种感觉会很痛,一定会比拔牙的感觉痛。他怕当他回过头,仔细想想他与弗洛夏相处的短暂回忆,也许能发现,那里的欢声笑语都是假象,是忍耐和泪水堆砌出来的虚幻时光。

······

“你凭什么这么说?弗洛夏是我的孩子,我不允许你这么说她。”

安德廖沙的话毫无疑问击中了索菲亚的软肋,她的愤怒被死亡两个字轻松点燃。面对弗洛夏,索菲亚不想放弃。

“真相太锋利了,很容易把人割伤,但真相如果只被一个人藏起来,那么只有她会受伤。”安德廖沙不想让弗洛夏一个人捂着伤口躲在他够不着的地方。

他答应过她,会做一个好哥哥,现在已经迟了,但希望不要一直迟下去。

“你还没有做好接受现实的准备吗?索菲亚。”

索菲亚的眼里溢满哀伤,真相的海浪一波又一波,无情拍打着坚硬的礁石,在惊涛骇浪中,被逐渐淹没。

“不不,她才十三岁,安德廖沙,她还有大把的光阴,不···她的人生还没有开始,你知道的···我可爱的小公主明明值得更好的···不像现在一样···”

“万一你所认为的美好的未来对弗洛夏来说,只是无限延长的痛苦呢?”

他莞尔一笑:“抱歉,现实远比幻想残忍,我很遗憾你听到了这些,有什么办法呢?我们总不能永远自欺欺人。”

安德廖沙忽视索菲亚的绝望,他冷静的神态,仿佛眼前的一切只是一场无关他人的戏剧演出。

他能做到的,其实索菲亚也能做到。

他想站在弗洛夏的角度,最大程度上贴近她,想到她想的,看到她看的,才能知道怎样做对她最好。

······

自杀者不应该承受责难。

物竞天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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