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20
这是事实,而现在,有人改变了这个事实。
“高雅?她怎么了?”时郁莫名觉得现在的荆谓云很危险,但为了维持人设,只能继续装傻充愣。
荆谓云垂着头,舔了下嘴唇,竟然笑了。
“大小姐,你不累吗?”
时郁看着荆谓云,没说话。
少年一言不发,忽然欺身压过来,抬起手,从时郁身侧划过去,直接关上了门。
“咔哒——”
锁扣弹进卡槽的声音在房间里被无限倍的放大,清晰无比。
时郁往后退了一步,后背紧贴在门上,质问道:“荆谓云,你发什么疯?”
“大小姐才是,一会儿任性,一会儿柔弱,演什么百变人生呢?”
听到这句话,时郁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他看出来了?】
【他现在知道多少?】
无数个疑问一股脑涌上心口,似乎要把所有可能狡辩解释的路全部堵死,不给人留活路。
荆谓云知晓大小姐的演技一向很差,她又颓又丧,最开始时,连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他可以装作没有发现那些漏洞,直到时郁自己把桶里的水漏得一干二净。
黑暗中,荆谓云抬了抬手,然后“啪嗒”一声点亮了房间的灯。
他眼神阴沉,凉凉地落在时郁身上,几秒时间,大小姐没有说话就已经是确认了什么。
就在这时,荆谓云突然抱住了时郁,一手揽住她的腰,另一只手垫在她后脑处,呼吸比平时加重了几分。
时郁任由他抱着,几秒后才回过神来,把脸埋在荆谓云身上,双手紧紧抓住他的衣服。
明明是投怀送抱的姿态,却莫名给人一种越来越远的感觉。
“荆谓云你……”
“让我抱一会儿,行吗?”荆谓云的声音近乎哀求,“就一会儿……”
时郁没动了。
她能感觉到他的下巴轻轻蹭了蹭自己的发顶,很没安全感。
时郁的脑海里轰的一声,似有什么在里面炸开,不知名的情绪蔓延到四肢百骸,让人浑身发麻。
他把她抱得很紧,声音从痛苦中挤出来,“时郁。”
“嗯,”
“时郁……”
“我在。”
时郁不知道说什么好,更怕说多错多,一旦开了口,就犹如决堤的洪水,再也无法收回。
因为她不知道荆谓云到底猜测到了什么。
所以,她只能安安静静地顺着他来。
“我父亲是个商人,在他眼里,人分两种,有用和没用,我是后者。”
荆谓云稳了稳情绪,缓声道,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正常。
“我母亲生下我以后,精神就出了问题。”
“在北园,从我记事起,天天都在挨打,我不记得我那时候多大,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周围的人都不喜欢我,我问他们为什么?”
“然后,他们说,我是野种,骂我脏,从一开始只是拿石头砸我,到后面越来越过分。”
说到这,荆谓云顿了一下,感受到怀里的人的颤抖后,收紧了手。
“之后我就不问了,也不在意了,没必要,那么疼的伤,干嘛非要自己去揭开呢?”
其实是那时候荆谓云年纪还小,不懂读心术是什么,就要去问。
然后得到了心口如一的答案,才确定下来。
“他们都讨厌我。”荆谓云声音不受控制地发颤。“其实我早就心理不正常了,在那样的地方长大,能正常才是有鬼了……”
他颤抖着手抚向少女的脸颊,让人抬起头来看自己。
漆黑的眼中,带着挣扎的绝望。
时郁觉得好冷,不太想听下去了。
不想,或者说是不敢。
这就像是一场坦白局,少年狠下决心亲自用刀划开伤疤,想要把一切摊开在她眼前,表明态度。
那之后呢?
她能做到坦诚相待吗?
荆谓云闭了闭眼,沉声道:“父亲放弃了我。”
时郁知道,那场绑架事件里,荆谓云的手,差一点就被废了。
“母亲放弃了我。”
时郁也知道,系统说过,他的母亲疯得厉害,直到故事结局,也一直在精神病院。
“师父放弃了我。”
系统有和时郁讲过这件事,丁一坤是为了荆谓云好,才把他赶出了北园。
可对于荆谓云来说呢?
他是否想要留在丁一坤身边,没人问过他,就已经给他做好了决定。
这对少年何尝不是一种伤害。
毕竟当时的荆谓云一无所有了啊!
都说他天生反骨,可那时的他,拼尽全力为的不过是能留下来,否则又怎么会在得知丁一坤出事后,毫不犹豫的赶回来,让自己深陷险境。
“我这一生都在被人放弃,永远不是被重视的那一个。我明白,人都有偏爱,钱,权,势,亦或者是人。”
“我只是,不那么讨人喜欢。”
时郁浑身都在颤抖,忽然明白了荆谓云为什么要说这些。
“大小姐,你会放弃我吗?”
荆谓云定睛看着少女,眼睛一眨不眨,似在说,“我什么都听你的,你让我做什么我都会做,只要你别放弃我。”
他就只想要这么一句话。
甚至可以不去追究她到底隐瞒了什么。
时郁用力咬了咬嘴唇,直到有血腥味在口中蔓延,也毫无察觉般。
她觉得好冷,似在寒冬腊月时往头上浇了一桶冰水,从头到脚,冷到骨子里。
她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手指都在发抖。
傅云礼曾经给时郁找过心理医生。
她情感缺失,固地自封,行为完全无自主意识,很容易被周围人牵着走。就像是连接着线的提线木偶,任人摆布,没有情绪,没有喜怒。
这种情况,大多受家庭因素影响,与童年遭遇有关。
非常善于用谎言和面具来掩饰自己真实的情感,一点一点推到最深处,藏在无人能发现的地方。
哪怕是傅云礼,都不曾知道时郁真实性格是什么样子。
是活泼?是温柔?还是冷漠?
亦或者都有。
时郁自己都不清楚,她就是个多重矛盾的结合体。
一边心里想着心疼荆谓云,一边又会做出伤害他的行为。一面热情如火,另一面冷血无情。
典型的自我意识障碍。
周围的一切似乎都是模糊不清的,竖起四四方方透明的墙壁,把外界的东西全部隔开。
万物失了生机,逐渐丧失了自我。
好像是生病了,但好像病得又没有那么严重,至少表面来看还是个正常人。也不会突然发疯,更不会攻击其他人。
算是个正常的病人。
反正时郁不太能理解。
傅云礼总说她只是生病了,以后都会好,让她不要太过纠结这方面。
可越是如此,越是在意。
思绪混乱,一会儿飘到这里,一会儿又飞到那里,仿佛一只断了线的风筝,自由自在的漂浮在空中,终于能触碰到蓝天与白云。
身体轻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