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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讨厌笑,讨厌人,甚至于有些极端厌世。
夜深人静时,他会一遍遍播放他母亲跳的《春江花月夜》黑暗没有灯亮的房间里,只有电视剧发出的蓝光,屏幕里面的女人或喜或悲,她在舞台上仰、俯、翻、卷,身法如同蛟龙,神韵天成。
转过身来,她的脸面向了屏幕,昳丽秾艳,细眉凤眼,眼眸含水如同秋波,悲悲切切叫人望而生怜。
陈琅却受惊一般挪开了视线,又转过脸去,面无表情的,仔细地注视着。
她是陈琅的继母,是一位享有盛名的舞蹈家,陈琅把她当成母亲,唯一的母亲,他爱她,却羞于见她,或许是因为愧疚。
曾经有一段时间他是不敢快乐的,或者说他特意遏制这种情绪,痛苦让他心安,这是他对自己的惩戒。
或许学妹有所不知的是她口中那个斯文有礼的学长,会在深夜时用绳子勒自己的脖子,享受窒息的感觉。
第二天走到学校,依旧是那个斯文有礼的学生典范。
他游刃有余的应对着老师同学,然而那在苍白,清冷,寡淡的皮囊下,被褐色高领毛衣所遮掩的白皙脖子上是他用绳子勒出来的淤青发紫的勒痕,附着在苍白的皮肤上,触目惊心般诡谲。
突然之间手心传来的强烈刺痛让陈琅回过神来。他倒了一杯子水喝了几口,冰凉的水滑过喉咙并没有让他得到镇定,心神不宁的燥郁感反而更加强烈。他豁然起身,走到一个木柜旁,他打开摆放在上面的旅行包,在里面翻找着什么,直到拿出了一瓶“氟伏沙明”他倒了几粒送入嘴里,双手撑着柜子深呼吸。
稍稍镇定之后,陈琅推开房门出去了。
外面的冷空气比前几天更甚,草木上甚至有霜,他浑浑噩噩地走向摆放黄莺尸体的佛殿。
佛殿上已经有几人了,尼姑依旧在诵经,邹斯、广盈、贾炜三人凑在一起说话,他们斜见陈琅过来了,停下了交谈,注视着他。
“陈工,你的脸色很差。”广盈说。
“是吗?”陈琅有些沙哑地回答,反应好像慢半拍一样。
广盈抬起手指揉了揉太阳穴,有些神经质的焦躁,她说道:“既然你来了,我们有些话想和你说。”
陈琅抬起眼皮,乌黑的眼珠直直地看向她:“什么话。”
佛殿里的檀香浓郁得让陈琅头更加昏沉,他看着邹斯和贾炜都直直地看向自己,眼神里透着深邃的含义。
广盈凑到陈琅耳边,冷不丁地开口:“人是棠琳杀的。”
如同电流击过一样,一瞬间陈琅感觉脑子无比的清醒,他断然反对道:“绝对不会是他杀的,他没有作案时间,他昨晚一直睡在我身边……不可能是他……不可能……”
广盈的眼皮很薄,眼尾狭长,时常给人一种冷漠寡淡的气质,此刻她的眼皮一撩,眼珠死盯着陈琅,锐利的,带着锋芒,隐隐有些偏激:“那你告诉我是谁,谁会杀死黄莺,我们与她无冤无仇,只有棠琳,他是一个杀人犯!他是一个杀人犯!”
她有激动眼眶都发红了,闪着泪光,声音都发颤:“你懂吗?昨天还和你一起有说有笑的人,不过一晚上的功夫就死了,死在你的眼前,死得那么凄惨。”
她的情绪少有的这么激动,黄莺的死令她难以释怀,话完之后,连手指都在发颤。
陈琅抿直了嘴唇一言不发。
这时一旁的贾炜开口道:“死的人是黄莺,而且偏偏是黄莺发现他身份的时候死了,事情怎么会这么巧,而且只有他有杀人动机。”
陈琅一时间哑口无言,只有棠琳有杀人动机……
“这种极端心理扭曲的杀人犯都有一个作案时间规律,下一个是谁,没有人知道?”贾炜又反问道:“你说他睡在你身边,他没有作案的时间,可是你怎么知道在你睡熟的时候他有没有出去过。”
陈琅感觉自己的脑袋嗡嗡响,像是无数蜜蜂飞进去了一般,眼前的事物也开始变得扭曲,贾炜的样子开始变形扭曲,殿内的柱子也变成弯曲的,整个世界都好像摇摇欲坠。
他曲起一根手指按了按太阳穴,轻声道:“我有些不舒服,不好意思……”
陈琅慌忙地走出佛殿,快步远离着,越来越快,黄莺的尸体,呢喃的佛经,广盈的哭诉,贾炜的分析,这些统统被他抛在身后,他慌不择路的,如同一只寻找短暂庇所的鹿。
黄莺的死是事实,贾炜的分析方向也没有错,棠琳的确是一个杀人犯。
一件件事情如同闹剧一般上演,如同一辆越轨的火车,失控般地朝山崖撞去。
而他的心正在经历一场暴雪,掩饰不了荒谬,遮盖不住驽钝,如同洗涤一匹马,妄图心和皮毛一般清白。
——
他是被吵醒的,喧哗的争执是那么的激烈,纵然是在梦里,他也听得一清二楚。
陈琅头昏眼胀地坐了起来,窗外阴暗的光线透过窗棂照了进来,暗淡的蓝色有种冷质感。他记得他头痛欲裂,回到房间后睡了一觉,棠琳温热的躯体紧贴着他,依靠着,如同茧蛹里的蚕。
他拿手表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下午五点了,争吵声从外面来的。陈琅朝外面走出去,一股泥土混杂的绿植的味道直冲他的鼻腔,带着腐烂的味道。
远远的,那做金顶的殿宇映入眼帘,朱红色的木,在暗淡的色彩里依旧鲜艳夺目。然而最引人注目的是殿前,那是一块很大的平整地,由青石板铺成的,棠琳、贾炜、广盈、邹斯、明净站在那里,中央摆放的是一具白布掩盖的尸体。
他快步走过去,询问道:“怎么了。”
“你应该问问他怎么了,疯子,真是一个疯子……”广盈压着声线狠狠地说。
明净不断地念着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陈琅看了一眼被搬出来的尸体,问道:“怎么搬出来了。”
“我搬的。”棠琳淡淡地说。
陈琅猛然看向他,几乎有些匪夷所思地质问道:“你想干嘛?”
“烧了她,火化。”棠琳说。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以一种惊恐万分的眼神看向他。
而棠琳则一言不发地弯腰拿过汽油,泼洒在尸体上,哗哗的油声,浓烈的气味瞬间充斥着鼻腔。
白色的遮尸布瞬间被淋满了油,他们妄想试图从棠琳脸上找到破绽,而他如图一尊冷漠的雕塑,丝毫不能从他身上看到半点生机,带着疯狂悚然感。
“你不能烧了她。”广盈阻止道。
棠琳斜了她一眼,嘴角微扬,似笑非笑,似乎在笑的她的不自量力,带着赤裸裸地嘲讽。
他语意幽深地说:“诵经留着去阎王殿上听吗,人死了就是一把灰一捧土,何必要等到她臭了再送她上路呢。”
“咔哒”一声脆响,只见棠琳苍白的手指擦开了打火机的翻盖,蓝色的火光亮起,幽幽的光映衬着他的瞳孔,显得漠然阴翳。
他抬手一抛,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