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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时种种为国为民的举措,每一项举止都令他们目眩迷离。

最关键的是沈明恒年纪也不大,刚传出名声的时候还是个总角小儿,那时他已经可以帮沈昱管理一个军队的后勤,可以说沈昱手底下的人全都是沈明恒赚钱养着的。

后来再大一点就上了前线,慢慢又传出了智谋无双、百战不殆的名气。

所谓天纵之才也不过如此了,所以反对沈昱的人都在暗地里说,如果不是因为有沈明恒这个儿子,最后的胜者是谁也未可知。

沈明恒微微一笑:“陛下会正式下旨,今年起,女子亦可参加科举,若有功名便可入朝为官。而你,祝云奚,孤特许你直接参与开春后的春闱。”

一个读书人从启蒙到入朝为官,要走多长的路呢?童试、院试、乡试、会试、殿试,童生、秀才、举人、贡士、进士。

春闱三年一度,多少人也曾是少年天才,却硬生生蹉跎到白头?

祝云奚没有功名,即便放开科举限制,她从童生考起,最快也得要六年。

祝云奚既不是蠢人,自然知道哪种方案对她更好。

她想要堂堂正正站在这高堂之上,旁人问起时,不说她是取巧击登闻鼓被陛下高看一眼的女郎,而是当朝第一女状元。

而且,她自问才华不逊色任何人,若能在科举上胜过那些自视清高教训她女子读四书五经无用的男子,来日朝堂相遇,他们的表情一定很有趣。

祝云奚眸中兴奋,“殿下,殿试之时,草民还能看到你吗?”

沈明恒含笑点了点头。

沈昱一看她眼神就知道了又是一个沈明恒的追随者,果然,他儿子就是万中无一的优秀。

沈昱与有荣焉地挺胸抬头,像只开屏的孔雀,不知道的还以为被崇敬的是他。

他轻咳一声:“到时,朕让太子亲自为你授官。”

看着祝云奚眼中热切更深,沈昱满意地点了点头,不愧是他。

沈明恒没有反对,他眨了眨眼:“过些时日,朝堂会有一大批空缺的官职出来,不会让你没有用武之地的。大夏的第一位女官,自然值得一个举足轻重的官职。”

他们父子俩一唱一和,眼见就要将此事盖棺定论,朝臣们心中哀切更甚。

于策也是心中一颤。

大夏的第一位女官……他觉得他女儿也会喜欢!

既然祝云奚能破例直接参加这一届的春闱,那他女儿也可以!

所以,该怎么做出足够的贡献呢?于策沉思。

“还请陛下收回成命。”上了年纪的御史大夫颤颤巍巍跪倒:“陛下何故如此羞辱我等?女子入朝为官,与我等同处一室,请恕老臣难以从命。”

“你都这么说了,朕怎么能不如你所愿。”

御史大夫,从一品。

然而沈昱没有丝毫犹疑,“来人,剥去他的官服,推出殿外。”

侍立在殿外的禁卫军闻声入内,朝着高台上的帝王躬身一礼,而后毫不客气地伸手摘去老御史的官帽。

没有人以辞官威胁是真的想辞官,无非是想借此逼帝王退让而已。

老御史没想到仅是一句话就将自己置于如此尴尬的境地,他攥着衣领,挣扎地喊道:“陛下,陛下……”

他想求饶,偏又自尊心作祟。

只可惜他被禁卫军拖着离开的大殿的形象太过狼狈,故而也没有气节气度可言。

沈昱冷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朕为人皇,天下何人不能用?以为用罢官就能威胁朕?痴人说梦。”

朝臣的叫骂声一时停住,忽然不知如何是好。

科举制出现以来,为了对抗世家大族,历朝历代都在不断提高士人的地位,前朝更是喊出了“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的口号。

他们要拿捏皇帝有多容易呢?只需做出要死谏的架势,对自己狠些便真使三分劲撞一撞柱子,就能叫帝王畏于悠悠之口。

可沈昱和沈明恒是不怕世人的口诛笔伐的,只均分田地这一项举措便为他们赢得了天下万民之民心。

在百姓的人心所向面前,士人言语不值一提。

民心一日不散,他们就永立于不败之地。

朝臣们只好愣愣地看着御史大夫被除去衣冠扔出了大殿,心中升起兔死狐悲的感伤,面上却一动不敢动。

这时,前去户部取所存并州账本的内侍也回来了。

这账本的记录方式由沈明恒和于策改进过,要求事无巨细,权责到人。谁去收的税、其中有哪些人经手、又是谁负责查验、谁负责核实、是否有人翻看过账本、分别是在什么时间……皆要一一登记存档。

朝臣们不是不知道户部的账本记录有多详细,有些人甚至还亲自在上面签过字画过押,只是哪怕到了这种时候,他们依然心存侥幸,无一人自首。

万一就是有某种意外,导致记载了他们名字的那一页散佚了呢?

账本被递到了沈昱手上。

沈昱没有立即翻开,他眸光微沉:“崔护。”

“臣在。”

“你可有参与?”

崔护不假思索:“臣没有,臣不知。”

“很好。”沈昱也不怕他说假话,反正账本已经在他手上,现在还垂死挣扎,只会死得更惨。

他吩咐道:“带上你的人在一旁候命,凡朕念到的名字,一律下狱,你亲自审问。”

崔护,刑部尚书,刚正不阿,断案奇才。

据说他的审讯手段极其残忍,没有他挖不出来的话,不过昭正二年律法完善之后,他就不用那套手段了。

这次陛下亲口下令,他会再次破例吗?朝臣们心中不安。

“臣遵旨。”刑部下属皆在署衙与诏狱,崔护朝喻季元拱了拱手:“喻统领,借几人一用。”

仿佛等不及让下属过来,神情很是迫不及待。

沈昱已经缓缓翻开了账本:“杜广利。”

话音刚落,队列内就传来膝盖重重落地的声响,听上去便疼得很。

那人声音带颤:“臣该死,求陛下恕罪,求陛下饶臣一命,臣家中幼子上月才出生,臣母已年逾六十……”

沈昱没有理会,连停顿都无,“尹继南、何怀宏、邓仁昌、杨守山、柳澄……”

每个人都要挣扎求饶一番,每个人都毫无例外地被下狱。

账本上的数字有可能会造假,并州天高皇帝远,多一分少一分沈昱一时半会儿也难以查证。

可账本上的名字却是很难造假的,有太多人证了,还有神出鬼没的锦衣卫和皇城司,在名字上造假被发现的可能性太大。

所以沈昱干脆也不看数字,只看人名。

反正,上面最无辜的人,也担得起一个“失察”之罪,被下狱也是应该的。

等到这本不算厚的账本念完,朝堂上已经少了四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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