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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情。

忽然她想起秀荷方才的回话,柳眉轻蹙,疑惑地问道:“你刚刚说他一早……就退烧了?那我……我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以及是怎么回来的——疑问一个接一个,她却没有足够的气力一口气问出来。

秀荷正要作答,前厅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随着一串脚步声靠近,浓烈的草药味铺天盖地飘了进来,如黑云一样瞬间挤满了居室。

两个丫鬟一人捧着一只小陶罐,进了卧房,依次放在床头后方的铜架子上,冲秀荷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又退了出去。

“公主,睡前再喝点药吧。”秀荷扶着她慢慢坐起来,在她身后放了一只蒲团。

身上柔软厚实的锦被一点点滑落,渐次露出一对浑圆雪腻的肩头,和一截嫩藕般的手臂。

手臂下的腕子上,厚厚包扎着纱布,里面也有浓重的草药味溢出来。

榻上女子只着一袭以楚锦制成的水粉色襦裙,抹胸略垂,绣有两只白色睡莲,婉约又端庄,偏她却眉眼艳冶,玉兔饱满,动作间盈盈颤颤不已,一副妥妥的祸国之色。

这种极端的反差,营造出一种难以形容的诱惑,宛如十根葱葱玉指在人心弦上撩拨而过,留下袅袅余音,震颤不止。

厚密顺滑的墨色长发披垂而下,挡住了修长后颈和小半片雪背。

为了珩儿方便,她后来一直穿襦裙,昨夜死活不肯褪下衣衫,也有这方面原因。

秀荷偷偷看了两眼,心里滚过一阵自豪。

她算是看过公主身体次数最多的人了,可每次都会被她的身段惊艳到。

那样纤细不盈一握的腰肢,却能托起如此壮观的胸部,也难怪那帮秦人会这般阴魂不散地纠缠——

她脸上泛起红晕,绕过床头走到铜架前,麻利地从每个陶罐各舀了一勺汤药,按比例混在碗里,端给楚萸。

“这是——”楚萸皱了皱鼻子,不是很想喝。

秀荷迟疑须臾,含混地说:“公、公主,您失血过多,这是补血的药……”

“别骗我了,补血的药我以前天天喝,可不是这个味道。”

话虽这么说,却也不知是不是错觉,稍稍这么闻一下,便觉得生出了些力气,说话也能一口气了。

“怎、怎么会骗您呢,兴许是不同医生开的方子不一样,您就放心喝吧。”秀荷神色有些躲闪。

楚萸怀疑地瞄了她两眼,古代不同于现代,治同一类病症,药方基本雷同,唯一区别便是比例,可就算比例不一样,药的气味也不至于有如此巨大的差别。

眼前这碗黑漆漆的药汁闻上去,与先前喝过的补血药之间的差别,就好像可口可乐与珍珠奶茶,毫无相似之处。

秀荷叹了口气,招供道:“公主,这药是……秦人拿过来的,告诉了我们熬制的方法,说是目前最好的益气补血之药,还能加速创口愈合,让我们务必一日三次喂给您喝——”

楚萸握药勺的手一顿,耳朵短暂地嗡鸣了几声。

室内陷入一阵沉默,良久,楚萸垂下眼帘,抗拒地放下药碗,掀开被子重新钻进被窝,并背过身去,面对着墙壁。

“公主,您不能不喝呀,我找人看过了,他也说这方子金贵的很,国君生病都未必能集齐其中关键的几味药……”秀荷连忙端起药碗护在手里,生怕她一个翻身给掀到地上。

楚萸把脸使劲埋进臂弯,那晚的一幕幕再度浮现脑海,就像是一支按了快进的电影预告片,令她内心宛如刀绞。

他的冷漠与残忍,比身体上的伤更令她疼痛,可事到如今,还送来昂贵的补药是何意,一个巴掌两颗甜枣吗?

还真是把她当成狗来训了……

“我不想喝了,秀荷,你拿下去吧,我好多了——”她背对着她,闷闷地说。

身后沉默了半晌,而后竟响起了断断续续的抽噎声。

楚萸茫然地又把身体翻了回去,只见秀荷正啪嗒啪嗒地落眼泪,而她不像某个人,心比佩剑还硬,顿时软化了态度,撑起半边身子,放柔声音问道:“怎么了,秀荷,你干嘛哭啊?”

“公主,那人威胁我,说若是照顾不好您,就要砍下我的两只手……”秀荷把脸哭得皱巴巴的,竟有几分像珩儿大哭时的样子。

楚萸愣住,声线颤抖问道:“谁,是谁说的?”

虽然这样问,但她已然知晓答案。

“送您回来的那个男人,挺年轻挺高大的,眼角下有一颗痣。”秀荷揉着眼睛一边回忆,一边答道,还打了两个真情实意的哆嗦。

竟不是长公子吗?

楚萸在脑中搜寻,不记得那晚的营帐中,有任何一位眼角下有痣的男子。

“他、他还说,若是您再做出这种残害身体的行为,他便要把咱们府上的人都杀掉——”秀荷又道,“他说这是他们长公子让他转告的。”

果然还是他。

楚萸用力咬住嘴唇,脑子里一下子乱哄哄的。

他到底想要做什么?若是真的不想让她死,只要饮下那樽酒便是——

她想不明白,越想头越痛,朝秀荷扬起面颊:“算了,拿来吧,我喝便是。”

秀荷破涕为笑,坐过来,一勺一勺喂给她喝。

然后一边喂药,一边把知道的事,一五一十和她说了。

她是今日傍晚时分,被那个副手模样的男子送回来的,手腕上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了,连带着一同送回的,还有半车的药。

楚萸越听越觉得心惊。

昨夜自己血溅营帐,昏倒后应该是被他们医治了,也许他们不打算让她死得这么草率,毕竟留着一条命,以后还可以寻更多的乐子……

一想到这儿,她的心又拧绞了起来。

皱着鼻子灌下黑乎乎的两碗药,满口都是苦味,秀荷贴心地给她端来一碟早已备好的蜜饯,转身去收拾碗罐。

“那件粉白袍子就扔掉吧,染了那么多的血,怕是洗不干净了。”

楚萸一口气吃下四五块蜜饯,总算把口腔里的药味压了下去,她一边用舌尖舔着第六块,一边随口说道。

“哗啦”一声碎响,药碗跌落在地,碎渣和残余的药底子溅上了秀荷的裙摆,她慌忙弯身去捡。

楚萸靠着蒲团望向她,直觉告诉她,这小丫头绝对有什么事瞒着她……

“秀荷。”她放下咬了一半的蜜饯,开口唤道,小丫头被吓了一跳,手里拾着碎片,僵硬地扭过身,并不敢直视她,睫毛忽闪个不停。

“知、知道了,公主,一会儿我就去扔掉——”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楚萸询问的声音仍透着几分虚弱,一点都不吓人,可秀荷还是犹如一只踩到陷阱的小猫,一副十分害怕的样子。

“还记得你上次偷瞒着我,出了什么事吗?”楚萸努力摆出威胁的态度,然而她实在不擅长,声音听上去竟有点像在撒娇,“郑冀差点就没命了。这次只会比上次还凶险,你可不要再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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