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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袋下车,假装没看见他伸过来意欲搀扶她的手,笨拙地跳下来,手指缩在袖笼里,睫毛始终低垂。
他见她这个样子,无奈地笑笑,心想,马上就好了。
她很快就会看到,他家中一切如故,他如她所愿的那样,没有娶什么齐国公主、魏国公主、燕国公主……
他真正想娶的人,始终都只有她一人。
只是弄明白这点,耗费了他两年的时光。
也幸好他没有屈服于父王的威压,与宗亲们的轮番攻势——那可真是一段难熬的日子,他每天只要一睁开眼,耳边便不会消停,前脚刚踏出家门,后脚就有说客闻风而来,甚而在街角,都能被雄辩之士揽住去路,叽里呱啦一顿输出。
他甚至怀疑,父王是不是下达了什么悬赏令——凡是能令他回心转意者,重赏。
然而他心意已决,哪怕是苏秦活过来,亦说他不动。
他当时也不知道,他们在不久的将来,是否还有继续前缘的可能性,但至少,不能把路堵死。
她不愿与别人分享他,那他就不娶,一直不娶,看她到时还如何狡辩?
他承认,这其中有赌气的成分,但真正让他在无数指责与规劝中熬过来的,还是心底那一丝微弱的希望。
然而,她却嫁人了,他得到这个消息时,气得都快疯掉了——
门扉转动,他思绪回笼,眼前跃入长生那张既惆怅又欢欣的瘦脸。
“长公子……”他鼻涕一把泪一把,“您可回来了——”
忽然,他扫到了在长公子身后躲躲闪闪的楚萸,眼光一顿,登时来了脾气,正要发作,被长公子一掌扒拉到旁边。
“别挡路。”
他惊恐地看见,长公子带着几分微妙的讨好意味,轻轻抓过楚国公主的手腕,而那公主,竟然敬酒不吃吃罚酒,像甩毒蛇一样将长公子甩开……
正当他愤愤不平时,又有一个抱着婴儿的圆脸女孩,束手束脚地跟随进来,女孩后面,还紧紧跟着一个面容清秀的男子。
长生只觉得眼晕,脑中渐生不好的预感。
楚萸小心地护住自己的手,不让他牵,也不让他摸。
他怎么能这样对自己的妻子呢,光天化日之下,就去抓其他女孩的手——
“阿清,你带她去老地方休息一下吧,旅途劳顿,她大概是累了。”
听见“阿清”这个名字,楚萸像见到了救星,霍地抬起眼睛,对上了那对熟悉的琥珀色眸子。
眼泪顿时哗啦啦止不住,她任凭自己被阿清扯住手腕,关切地嘘寒问暖,随她一同去了曾经的住处。
扶苏立在原地,默默注视着她们的背影消失在胡杨林中,眼风一转,朝长生额头弹了一记。
“以后不要拿那种态度对她,记住了吗?”
长生捂着额头,心里委屈:“是……那、那我应该拿出哪样的态度呢?”
扶苏唇角弯起,眸光温柔:“自然是拿出对夫人的态度了。”
长生目瞪口呆,而后原地摇晃了一下,只觉得头顶的太阳太毒太辣,让他这会儿有点耳鸣。
夫人?莫、莫非是——
这边,楚萸被领入熟悉的小天地,顿时止住了眼泪,就像乌龟缩进了壳里。
“你瞧你,怎么哭成这样,眼睛都肿了。”阿清掏出手帕,为她擦去泪珠。
楚萸抽抽鼻子,努力稳住心神,她迫不及待地拉住阿清的手,难受地问,夫人住在哪里,她知道她来吗?
阿清手顿住,呆愣愣地望了她半晌。
“夫人?什么夫人?”她大为不解。
这回轮到楚萸发愣了:“就是长公子……的夫人。”
阿清笑了:“你呀,说什么胡话呢?长公子,从来就未成婚,哪来的夫人啊?”
欸?
楚萸浑身猛地一僵,仿佛被一道闪电,从头顶击穿到脚底。
他、他、他——
难道没有娶齐国公主吗?
她只觉得一阵天晕地旋,身体一软,瘫倒在阿清怀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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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夫人
◎……◎
“好啦,别再闹了,你早饭之后就没吃过东西,至少喝点粥吧。”
说话之人,嗓音清润似春风拂面而过,随着这话落地,一只热乎乎的勺子怼到了楚萸嘴边。
动作生疏,甚至有点粗笨,执勺之人显然没有多少伺候人的经验,几粒白米从勺子边缘蹦出来,悄无声息粘在了楚萸唇角。
楚萸别过脸去,不理睬他,也不理睬他殷勤送到她嘴边的勺子。
他骗了她,让她白白揪心了好几个月,结果在他家中,根本就不存在那样一位令她无颜面对的夫人,他一直都将她蒙在鼓里。
她越想越委屈,嘴巴撅得老高,即便头偏了过去,扶苏也仍能看见那条气鼓鼓的弧线。
他叹了口气,把粥放下,从被窝里寻到她的一只手,轻轻攥在掌心中,捏了捏,揉了揉。
她没有挣脱,但嘴巴依旧执拗地撅着,浓密的睫毛挡住了眸中神色。
楚萸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当初是她执意要离开秦国,他在那之后退了婚,是她预料不到的超常规事件,在这件事上,他们双方都没错,但似乎又都有错。
不过话又说回来,当初若非她坚决出走,他也未必会退婚。
如果她妥协地留在这里,需要面对的,仍旧是二女共侍一夫的局面,就像那句老话说的,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她不毅然决然一回,他依旧意识不到她的痛苦与不情愿。
所以她不怪他,甚至从阿清口中得知真相的那一刻,她首先感到的是惊喜,然后是惊讶与疑惑,最后才是气愤。
而她气愤的是,他在楚国明明有那么多时间,那么多的机会,却硬是一个字都没跟她说。
在珩儿身份未揭晓前,倒也正常,毕竟那时他肯定是恨她的,觉得她水性杨花,攀龙附凤,可一切真相大白后,他亲眼目睹了她的纠结与悲伤,却仍然什么也不说,这一点最让她气恼。
所以,她才不要理他呢——
这几天都不理。
一想到这儿,她越发委屈,索性转过身去,拿后脑勺对着他。
外面暮色渐浓,扶苏也知道自己惹她不高兴了,而且有越劝越火上浇油的趋势,只好从榻边起身,将粥交给了等候在外厅的秀荷。
临走之前,手还探到她唇边,“好心地”将那两粒米粒,从她柔软的肌肤上刮下来,送进自己嘴里。
她手臂一扬,把褥子拉过头顶,只留几绺黑黑的头发在外面,好像是贝壳里长出来的海藻。
扶苏立在榻边,无奈地望了她许久,才不大情愿地离开。
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