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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做起来比较麻烦。”罗纨之没理七娘的小心眼,只对六娘说:“六姐姐若想学,我回头抄了方子教你。”

听见麻烦,六娘顿时摇头,“那算了,我都要嫁人了,还学这个做什么?”

六娘的婚事早在她十岁时就定下了,只等男方及冠礼一过,便拜堂成亲,她又不用靠这个去讨心仪的郎君欢心。

她不满意这桩婚事,但也只能委屈接受。

就像是池子里死气沉沉的鱼,既想跳出这个囚池,又怕外面不是广阔的河流湖泊,而是足以晒死它的旱地。

罗纨之并不意外。

人人都想过好日子,但不是人人都愿意先吃苦头。

这世上有一种人天生命好没法比,但还有一种人靠着努力也能闯出新的天地。

罗纨之不怕苦,也不怕累,就怕身不由己。

她掀开车帘,外面的风夹着沙尘拂面而来。

没有尽头的车队人群里头,她看不到谢家的马车,也看不到什么有趣的风景,七娘叫着风吹乱了她的发型,让她放下车帘,罗纨之松开了手。

等到休息的地方,早已经坐累的女郎们纷纷戴上幕篱,兴致勃勃地下车走动。

罗纨之带着做好的香囊到前头,送给二哥和四哥。

罗常孝拿到就往腰上挂,“我还以为九妹妹今年忘了我们的份,还等着顶着满头包回去呢!”

罗纨之笑道:“怎么会,这里还有两个,劳二哥哥拿给庾七郎和十一郎吧。”

每年都是如此,她也不好突然改变。

“没问题。”罗常孝提起来检查。

“都是买的,不是我绣的。”

“你要是能绣这么好看,我就要对你刮目相看了。”罗常孝拍了拍她的脑袋。

罗纨之被说得有些脸红。

人无完人,她有几个短处也正常啊!

车队不知道要歇多久,罗纨之张目开始往四周找。

其实不用她多费劲,因为谢家马车早被女郎们围上了。

好在谢九郎带的部曲够多,那些高大冷脸的侍卫像墙一样捍卫着他们郎君的清白,才没让那些热情的女郎冲进去。

罗纨之咋舌欣赏了一下,看见苍怀的脸都扎扎实实被几个鼓鼓的香囊揍了,不由噗嗤一笑。

做谢九郎的护卫不容易。

罗纨之转过身,没有选在这个时候靠近。

路程又行过大半,到了吃午饭的时间,不少人家都开始指挥仆从坐下生火。

黑烟袅袅,腾空而起。

几名骑兵快速穿梭在车队里,嚷着要大家熄了火,一些不听劝的都被马蹄踢翻了锅。

“没有火怎么煮热食啊?”有人跟在后边不满地叫了起来。

骑兵回首,朗声道:“点了这么多炊烟,是想招来胡骑吗?”

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这才听话地连忙叫家仆把火熄了。

“胡骑?胡人离这里很近吗?”

“太守莫不是要害我们?!”

“那几个是谢家的部曲,应该听他们的没错吧……”

罗家人也有不满,但好在还带了一些糕点可以饱腹。

罗唯珊撅起嘴:“这不许,哪不许!怎么一点也不好玩!”

罗家主瞪她:“叫你在家里思过你不肯,现在就开始叫苦了?”

“郎主也别说珊儿了,这事本就透着古怪,这个时节外面都乱的很,为什么非要大家伙去春祭。”冯大娘子留心左右没有太守的爪牙偷听,这才小声抱怨。

“戈阳他为大,日后我们要移籍少不了要由他首肯,拿捏着命脉,何愁我们不听话。”罗家主皱着眉,看了一圈,忽然发现罗纨之不见了。

“九娘去哪里了?”

罗唯珊没好气道:“没水了,打发她去取水了。”

罗纨之提着两只牛皮水囊在溪边装水。溪水湍急,映不清人影,可她却从旁边投映下来的那一抹苍蓝色看出几分熟悉。

她把水囊提起来,滴滴答答的水珠顺着牛皮囊掉进溪里,她甩了甩手里的水,又拿手背擦了擦额头,眼睛就从手下好奇望来,“九郎怎么在这?”

“打水也要你一个女郎来做?”谢昀打量她弄湿的手和袖子,还有裙角。

她那么聪明,知道如何让人喜欢,怎么还会在罗府过这样的日子。

谢昀想透过她的眼睛看穿她的心思,尝试过,才发现这女郎也很复杂。

就像是那块又软又甜的槐花糕,看似简单,想像不到里面有多少玄妙的工艺。

“我听话,好使唤,郎君有事要我做吗?”罗纨之笑吟吟。

苍怀忍不住侧目。

谁家的女郎被使唤还这样高兴自得,不该委屈难过吗?

“不是我有事,是苍怀说看见你来寻过我,是你有什么事?”谢昀温和地纠正她的话。

罗纨之瞥了眼苍怀。

她笑他的时候居然被瞧见了,这人眼睛是有多尖?

苍怀板起脸,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罗纨之朝谢九郎露出笑脸:“我做了香囊,可以驱蚊虫,不过想必九郎已经收了不少香囊,大概是用不上了。”

她说着,声音都是惋惜。

谢昀已经领教过她几次以退为进的手段,此刻便淡然问:“东西呢?”

罗纨之弯了弯眼,把空着的左手出,“在袖袋里,郎君可否自己拿出来。”

谢昀看着她,没动。

罗纨之两眼无辜,又把湿漉漉的手掌摊在他眼下,柔柔道:“我怕弄湿了香囊。”

第11章 心思

苍怀一看不对,马上挺身而出:“郎君让我……”

脱口的话在看见罗纨之素白如雪的手腕时顿住。

往她袖袋里摸香囊不就好比把手伸进了女郎的衣衫里,这登徒浪子做的事情,还真没法代劳。

他闭上嘴,退回去。

罗纨之的眼睛生得好,水光盈盈,就是笑的时候偶尔带着点暗戳戳的狡黠,“那等郎君什么时候方便我再送来。”

像猫一样,有使不完的小心思。

谢昀不想如她所愿,但是偏偏好像怎么样都会如她所愿。

他清楚,最好的办法就是不理她,立刻转身离开。

他应该走的,但是手却伸了过去。

罗纨之身上的衣裳非罗非纱,只是较为编织较密的纹布,她抬起手臂,袖子就往下折叠,里面是一件略薄的白色束袖衣。

谢昀提起她的袖口,轻飘飘的,并没有任何东西。

罗纨之面不改色,“是我记错了,那就是在右手。”

她将两个沉甸甸的水囊倒腾到左手,再把右手伸给他,叮铃铃,三支银色腕钏滑了下去,卡在她的小臂上,手上的水也顺着微微泛红的掌腹沿着腕口渗入袖口。

她虽是北地人,但是骨架小巧,余光一瞥那腕口不过圈指,尤显得袖口空荡。

谢昀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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