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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好道:“布坊能卖则卖,绣娘可择优带走,其余遣散。”

“你说得轻巧!那布坊可是阿父用心经营建造的,卖多少都是亏啊!”罗唯珊嚷了起来。

“五姐姐说得不错,卖多少都是亏的,眼下这个时候,粮米飞涨、良田和优铺却狂跌不止,能卖出手已是万幸。”罗纨之并不心疼罗家主到底为之付出了多少,她就事论事。

“多犹豫一日,就多损失一分。”

老夫人随着罗纨之话落,点头。

罗唯珊和罗常青兄妹两同时闭了嘴。

“难怪阮娘子说你是个聪慧的,既然都想到这一步了,那如何让我们罗家损失最小,可有想法?”老夫人捏着香囊,眼睛在观察罗纨之。

当初罗家主要选她给谢家时,她本来是不同意的。

送一个笨蛋去,不但无法给罗家带来助力还可能会引来祸端,但若太聪明——只怕日后不好控制……

罗纨之沉思片刻,脸露难色,轻轻摇头。

罗唯珊笑出声,“瞎猫碰到死耗子。”

“那都去想想吧,要是谁的办法好,祖母到建康就送一个铺子。”

罗唯珊撇下嘴,小声嘀咕谁稀罕。

旁边的罗纨之却心里一动。

她和月娘没有自己的私产,靠府上发放的月例过活,只是月娘身体一直不好,看病吃药都花钱,这么多年母女俩没有奢侈过活但也没能存下几个钱。

罗唯珊看不上的东西,她却很看得上。

因为老夫人的许诺,罗纨之比罗家主还操心布坊一事,每日都会偷溜出罗府满大街转。

苍怀出门办事都撞见过她好几回,了解到她在积极为罗家出手产业后回头就报给谢昀知。

谢昀因为那个梦,好几日刻意没有去想罗纨之,忽然听见她居然在忙这种事,神情也略略有些微妙。

罗家主不再上门也就罢了,罗纨之居然也没半点反应,一点也不像她之前的积极表现。

“随她。”

苍怀了然。

其实郎君若想帮她,这点小钱还是出得起。

但是他不高兴,就不想帮她,苍怀能够理解。

罗纨之从罗二郎那里了解到过往布坊的生产能力,以及存储的原料等种种情况,又打听了好几个最有可能接手的人家,比较一二。

像罗家这样能够在一年之内离开戈阳的毕竟是少数,其他人家少说还要准备个三四年,若是买下布坊的价格低于所带来的盈利且运营的时间越长,收益越丰,其实还是值得被接手的。

等她找到中间人去试探,有七八成把握后才挑了个大娘子、罗家主与老夫人同在的时候去说。

老夫人也没有想过小辈中真有人会去认真考虑这事,等罗纨之把自己找到的最好买家、估算出来的价值以及如何谈妥都清楚列在纸上递上来时,她才真正惊讶了,连忙递给罗家主看。

“九娘,这件事你办得很不错,短短时间里居然能将这些都理得清清楚楚……”罗家主看完觉得这亏损不算大,赞不绝口。

冯大娘子沉了脸,她是不贪老夫人那个铺子,就是自觉自己孩子被比下去了,罗纨之装作不知道,垂下眼睫乖顺道:“都是母亲教得好。”

老夫人看见她眼睛下还是乌青一片,人也比前几日憔悴许多,为了这东西没有少吃苦。

罗纨之的样貌太出挑,以至于都叫人会忽略掉她兴许还有别的天赋,至少在这处事条理上,她当得了一位好主母了。

可惜啊……只可惜出身不够。

“看样子是我埋没了你,早知道就该让你帮忙管起铺子,说不定我们罗家现在都是戈阳首富了!”

罗纨之从出生到现在还从没有被罗家主这样夸赞。

她抿唇微笑,心里隐隐有了期盼。

父亲或许会让她到建康去管铺子,若能得到这样的机会,她一定会好好表现,让父亲满意。

“正好,我这里还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罗家主放下纸,看着罗纨之温柔可亲道:“我已经托人联系上谢家的一位长者,说起来他还是族长谢珏的长辈,他听过你的美名,便愿意向三郎引荐你……”

罗纨之的笑容渐渐从脸上消退,遍体生寒。

她在努力的时候,罗家主也没有一刻放弃。

下雨了,罗纨之立在窗边失神许久。

潜意识里她觉得并不会如父亲所希望的那样顺利,可万一呢?

她敢赌这个万一吗?

而且即便没有谢三郎,还可能会有王三郎、顾三郎……

建康门阀世族有那么多,父亲已经没有把她当作人看,她只是一匹待价而沽的罗纨,送给谁能让他获利最大,才是他唯一会考虑的事。

她从屋子中走出来,顶着细雨从角门而出。

租来的牛车相当简陋,四面都是空的,细雨毫无阻拦地飞扑进来,罗纨之抹了两下脸,抱起双膝缩在一角,不甘又无奈地低声道:

“去居琴园。”

第17章 力盛

居琴园的大门时常紧闭,罗纨之立在门前握起铜兽门环,迟迟没有敲下去。

她怔怔目视眼前的这扇漆木门。

忽而长长呼出一口气,转身坐到了门阶,困乏地闭上眼,想先歇一歇。

屋檐外挑,细雨如帘。

她裹着半湿的旧衣,这一阖眼就陷入昏睡。

耳畔仿佛传来了敲门的声响——

咚咚、咚咚。

“阿父!我娘发烧,请个坐堂医来看看吧!”她大力拍着正房的院门。

两个壮实的仆妇大步走出,将她推倒在地,“吵什么吵!扰了主母家主休息,你有几层皮够剥?”

她们居高而视,面容如长着獠牙的巨物。

“也不看看自己长得什么样,浑身上下没有几两肉,头发乱草一样,主母身边的婢女都比你一个女郎好看!”

另一个厌道:“别说是罗府的女郎,就连街上的乞丐儿都不如!”

“求求你们,帮我通报一下,我娘吃了大娘子赏赐的参汤就高烧不退,若是阿父也吃了,会不会也生病啊……”

“住嘴!你莫不是还在怪主母的恩赏有问题?主君的身体自有人照料,何须你担心?”

“那帮我求求阿父,请个坐堂医吧……”

细雨绵绵,冰冷如针。

仆妇们给她的只有冷嘲热讽。

“没有好处,我们何必为你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

一滴水落到罗纨之眼皮上,她还未睁眼就感觉外边似乎比之前暗了许多。

是已经天黑了吗?

“怎么睡在这?”清润的嗓音从头顶传来。

罗纨之睁开眼。

原来不是天黑,是谢九郎撑着油纸伞挡在她的身前,水珠沿着他微倾的伞面如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间隔着一颗落下。

她擦掉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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