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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懂事起,就只有念书一条路,这些年有爹娘供养着,两耳不闻窗外事,倒错过了许多。”

“还是爹娘兄姊接连离世后,小生才认识到之前的错处,念书虽重要,但人这一生总不能只会念书,若当初我多帮爹娘兄姊分担家务,焉知今日……”

他牵强地笑了笑,声音愈发低沉:“此番遭难,或许也是一个契机,叫小生抛下那些无用的自恃身份,真真切切深入到劳苦大众中,哪怕最后荒废了学业,又或者止步于秀才,也不一定是什么坏事。”

时归没应声。

她只是又想起一些事。

尤记得书中的主角入朝为官后,除其刚正秉性外,另一为人称道的,乃是其一心为民的性情。

比起那些一心圣贤书又或者官勋之后,祁相夷尤能体悟民生疾苦,更多次为民请命,外放时的许多政令,都深受百姓推崇爱戴,也是因此,给了他三升的底气。

时归之前有想过,要不要把祁相夷带回京城,好吃好喝地把人养着,剩下的随便他继续念书,还是荒芜度日,只要人在眼皮子底下看着,余下都不重要。

但听了祁相夷这番话,她又有了不同的体会。

倘若祁相夷当真是一边给人做工一边念书,做工几年,定能看遍人间百态,对百姓也好,对人生也罢,也能多出许多感悟,入朝后能脚踏实地也就不足为奇了。

只从情感上讲,把人逮到身边是最稳妥的法子。

可若因此毁掉一个能为百姓着想的好官……对百姓来讲,又着实有些遗憾了。

甚至说,祁相夷的存在,除了对她和阿爹不太友善外,余下的无论是对百姓还是对朝廷,都是不可多得的存在,清官难得,好官可更难寻觅。

“七娘子?”祁相夷看她半晌不语,只好提醒一声。

时归抬起头来,眼中满是犹豫。

祁相夷误会:“七娘子可是觉得我哪里说得不对?小生可能是有些不自量力了……”他自嘲地笑了笑。

“并非如此。”时归开口,“我只是为相夷的话所震撼,一时回不过神罢了。”

祁相夷眼前一亮:“七娘子也赞同我的说法吗?”

时归点了点头,沉吟道:“我原想着资助你念完书,但听了你的抱负,才知是我狭隘了,若真莽撞给了你银两,反是对你的侮辱了。”

“既然这样,我另有一个主意。”

“七娘子请说。”

“等过了这段日子,我大概就要回家了,日后一别,不知还有没有与相夷再见的机会,但我也怕你孤身一人遇见什么棘手的事,不如多少给你留下些银钱。”

“这样若你真遇见事了,好歹有这笔银子能撑过去,若没遇见当然最好,等以后再见,再将银子还我就是,说不准到时就是朝廷命官给我还钱了。”

时归玩笑道,顺口止住了他的推辞:“这也是我的一番好意,相夷就不要推辞了。”

祁相夷不好再拒绝,只好站起来,拱手拜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七娘子的好意,相夷铭记心中。”

“那就这么说好了。”

时归转而问起他对祁家村人的打算,祁相夷虽憎恨村民的所作所为,可又不能将整村人都告上公堂。

最后他也只说,与祁家村人从此恩断义绝。

时归没有置喙,临走时不放心地提了一句:“说起来忘了跟你说一声,当日我们救你时,另有一人也跳了水,只是因为不会游水,自己先沉了。”

“我听人说,那人好像姓赵,被村民们称作赵老爷,相夷可有印象?”

祁相夷有些惊讶:“赵?可是赵思钰赵进士?”

像村里人对念书人一向看重,一般考中秀才举人的,都会尊称一句老爷,何况还是进了殿试的赵思钰,那更是高不可攀的存在。

也难怪他们对赵思钰落水那样惊惶。

“可能是吧,原来是进士老爷。”时归暗戳戳给人上眼药,“不过我看那位赵老爷分明是一点儿也不会水,为何还要直接跳进去,这样救不了人也就算了,还要再搭进去一个,难道不知道会给旁人造成负担吗?”

祁相夷摇头:“我与赵进士从无交集,并不知他为何会这样做,不过七娘子所言极是,赵进士鲁莽了。”时归点头表示赞同,又问:“那相夷可有打算再给赵进士道谢?”

祁相夷想了想,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赵进士出发点或是好的,可毕竟也没帮上什么忙,再说我已决心不再与祁家村的人有所瓜葛,便算了吧。”

时归强忍着才没跳起来,但面上的笑意就敛不住了:“是是是,你说得没错,合该如此。”

“这样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你也不用着急离开,等后面灾民们都安置好了,你再出去也不迟。”

有了与时归敞开心扉的这一次交谈,祁相夷对于住在府城坦然了许多,闻言又说了一声谢,终于不再提要离开的事了。

不过他只在府衙里歇了两日,就提出想出去帮忙。

正好外面正缺能识文算数的先生,他一出现,就被官府的人拉去粮仓那边,主要负责清点粮食。

之前时归买来的粮食被分为两半,一半运去了广平郡,另一半则留在东阳郡,因粮食过多,非三五日能吃完的,官府又怕放在外面遭了雨水,就命底下士兵紧着粮仓附近收拾,这两日才算收拾出来。

粮仓里面的粮食全被泡毁了,少有能食用的,也就是等着来年开春往地里撒撒,看还能不能发芽。

泡毁的粮食被清理出来,紧跟着就是往里面运新粮,新粮的数目可不能记错。

转眼又是半月过去,天气彻底冷了下来。

多亏时归有先见之明,提前买了许多被褥,不然入冬棉花一涨价,不知道要多花出去多少银子。

而有了这些被褥,灾民们往一块挤挤,也能熬过寒冬去了,另外也有许多重建好的房子,已能正常住人。

祁相夷还是在府衙住着,就是与时归碰面的机会不多,不光有他日日往外跑的缘故,时归也不是每天都在府衙待着,偶尔出去一趟,或又七八天才回来。

祁相夷很有分寸感,并没有多问。

至于时归,自然是跑去广平郡了。

有了东阳郡救灾的经验,广平郡的灾后救援工作有条不紊地展开,只是因为官兵过来得较晚,百姓死伤比东阳郡多些,好在已入了冬,没了瘟疫蔓延的隐患。

再加上这边的粮食从开始就充足,百姓们也没生出太多逆反情绪,直将悲伤压下,就响应着朝廷的号召,积极卖力地投入到家园建设中。

时归过来时,府城和下面几个郡县的衙门都收拾出来了,且这回再不需要太子和掌印亲自前往险地,只要坐镇衙门,做一些决断就好。

哪怕时归并不在广平郡长住,时序还是给她收拾出一间屋子里,就在他和太子房间中间,左右防卫极重。

见到了阿爹,时归少不了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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