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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坠地守着其身旁,亲自替其煎药,所做之事从不敢假借人手。

处处谨慎,也处处熨帖。

夏日不敢用冰,冬日乖巧地闷在屋中,探头听着院外表姐妹的欢笑声,从不敢吹风,也从不敢轻易生病,只怕别人觉得她是个麻烦。

寄人篱下的生活从不好过。

她是一点点熬过来的。

这世上许是很多人过得比她艰难,但偶尔闲来,她每次听表姐妹和她羡慕,她的长姐是当今的良妃娘娘,是如何地备受宠爱时,她都会觉得煎熬。

她会忍不住地想,她和长姐,本应该是一样的。

她的病早就好了,为什么不来接她?

如果是担心她的身体受不住,为什么长姐一出事,就迫不及待地让她入京?这个时候,便不需要担心她的身体了么?

她想质问,想得到一个解释。

但答案早就不言而喻,在见到邰家人的那一刻,她只是越发清楚答案。

她就是被遗忘了而已。

邰谙窈闭上双眼,掩住眸底深处的自嘲,她说:

“你说得对,我能活得很好。”

毕竟,讨好一个人,是她做惯的事情了,不是么?

宫门落锁后,不止是闻乐苑得到了圣驾不曾入后宫的消息,满宫皆知。

和邰谙窈同住合颐宫的蒋宝林最先松了口气,她朝闻乐苑的方向看了一眼,忍不住地幸灾乐祸:

“瞧她今日得意的样子,我还以为皇上对她有多满意呢,结果不过如此。”

今日邰谙窈一而再地拒绝她,叫她好生没脸,便是之前没有恩怨,她是乐得见邰谙窈落魄的。

松玉呐呐。

仪美人是只侍寝了一日,但当初主子也只侍寝了一日罢了,而且一直恩宠平平,松玉也不知道主子在嘲笑仪美人什么。

再说,仪美人位份比主子高了那么多,还是少有的有封号的妃嫔,且不论身后的良妃娘娘,就是仪美人自己,想要收拾主子都是易如反掌。

松玉根本想不通,主子为什么要和仪美人过不去。

松玉没有附和,不想加深主子和仪美人的矛盾,犹豫了一下,低声道:“许是御前有什么事耽误了。”

蒋宝林听到这话有点不喜,瞪了她一眼,撇了撇嘴:

“什么耽误不耽误,皇上真有心,便是刮风下雨也会来看她!”

松玉哭笑不得,知晓主子是在故意挑刺,仪美人才入宫两日,便是再能耐,也不可能叫皇上这般惦记。

蒋宝林说了两句,忽然想起自己也有数月未见过皇上了,脸色当即一垮,也没心思再关注仪美人的事。

蔌和宫。

良妃也得了消息,她先是一怔,随后,顾不得心底难与人言的情绪,她下意识地要起身,却猛地呛咳了一阵,扶雪被她吓得一跳:

“娘娘,您这是要做什么?!”

好一阵呛咳后,良妃渐渐平缓下来,她细眉紧紧拧在一起:“你明日亲自去闻乐苑一趟。”

扶雪不解。

良妃就叹息了一声:

“这宫中惯是见风使舵的人,二妹只得了一日侍寝,虽不难堪,却也只是平平,你亲自去一趟,别叫人看轻了她,也省得底下的人怠慢。”

妃嫔的闲言碎语固然难受,但最叫人受不住的是底下人的不上心。

且不说别的,便是御膳房稍怠慢一点,膳食往后排排,等送到宫中时,菜肴早就冷了。

二妹妹身体惯来不好,怎么受得了?

扶雪听罢,忍不住哭笑不得:“娘娘是有点杞人忧天了?二姑娘才入宫两日,下面的人再是看碟下菜,也不会这么着急。”

良妃也知道自己操之过急,她苦笑一声:

“我只是担心……”

不止是担心底下人的作为,也是担心二妹妹心底会胡思乱想。

扶雪听出了娘娘言下之意,不由得噤声。

她想起了她见到的二姑娘,的确是个心思敏感的,娘娘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

扶雪拍抚着娘娘的后背,让娘娘躺下休息:

“奴婢记得了,明日就亲自去一趟,娘娘您就放心吧。”

作者有话要说:

女鹅:哦,不来,是吧?

小时:不是!

【下次也别来了。】

第11章

翌日请安,邰谙窈依旧是辰时前被叫了起来,今日闻乐苑没了御膳房亲自送膳食的待遇,好在殿内的宫人昨日被训了一次,都长了记性,也能平常心对待,没有露出失落或不忿的情绪。

但较比昨日,今日殿内仍是显得沉闷了些许。

早膳时,隔壁就有人先行离开了,听见动静时,秋鸣皱了皱眉,显然是有些不满,但觑了眼主子的神情,最终还是咽下了话音。

邰谙窈将一切都尽收眼底,她什么都没说,仍是让秋鸣跟着一起去坤宁宫请安。

坤宁宫中,她来得不早不晚,殿内还有许多空位,邰谙窈一抬眸就瞧见端坐着的敬妃娘娘,敬妃来得惯来是早,叫人挑不出一点毛病,仿佛察觉到她的视线,敬妃很快朝她看来,冲她无声地笑了笑。

邰谙窈冲几位位份高的妃嫔服身行礼,敬妃很快叫了起:

“仪美人来了,快坐。”

邰谙窈眸色忍不住地一闪,她想起了昨日秋鸣调查的结果,只不过她对敬妃娘娘了解过少,再有什么猜疑也得按住不表。

宫中对来请安一事很少有怠慢,她才落座不久,提花帘就被人掀开,颖婕妤被人扶着走了进来。

颖婕妤敷衍地对上位行了个礼,还未落座,眼神就落到邰谙窈身上,她掩住唇,轻飘飘一笑:

“瞧仪美人这眼底的青色,可是昨日没有睡好?”

邰谙窈不动声色地挑眉,她眼底的青色?

昨日请安回去后,除了晚膳时间,她就差睡了一日一夜,梳妆时,对着铜镜她也没能发现有什么不妥,否则绥锦和秋鸣早提醒她了。

颖婕妤话音甫落,殿内就响起了几声闷笑,昨日瞧见仪美人时,满殿的人少有不觉得这是个威胁的,但等侍寝消息传来后,许多人心底都不禁松了口气。

同时,也觉得邰家的如意算盘打错了,想送仪美人进宫争宠,也不想想她们皇上岂是那般肤浅的人?

便是这般心思起起伏伏,才叫一些人忍不住地在听见颖婕妤话中的嘲讽时笑出了声。

邰谙窈落在杯盏上的手指收回,她轻点了点眼尾,仿若是真觉得自己眼底有些青黑,杏眸中浮现些许紧张和担忧,她没反驳颖婕妤的话,而是咬住了唇道:

“颖婕妤心细,嫔妾初来乍到,许是昨日真的没有睡好。”

一两句嘲讽对她而言不痛不痒,即使她反驳,也总有人觉得她不过逞强罢了,既然如此,她也乐得装出一副黯然失神的作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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