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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消失在清湾路的林荫道里。
他走后,叶朝瘫着脸坐了会儿,慢慢动了下手指。
夏日的白天悠长静寂,有些无聊,叶朝坐阳台上,拉着窗帘,边晒太阳,边有一句没一句回夏明扬嚷嚷的消息。
手里的手机嗡嗡振,不知道过去多久,日头渐烈,叶朝脖子微酸,微微偏头,看见了外边站着的沈修。
清湾路外面是大片树荫,沈修靠一辆银灰色的商务车旁,低着头,眼睛微垂,不知道想什么。
跟看起来精明圆滑的沈长海不同,沈修五官很硬,他这时候大学还没毕业,身上没那么狠,带着一点青涩。
他是那种极端冷酷的人,和陆星乔看起来冷,但遇到困难的人会顺手帮一下不一样,对沈修来说,身边的人大致只分为有用没用。
于是叶朝盯着手机上的未接通话许久,冷着脸出去,并不意外,沈修看过来,开口第一句话是:“妈病的很严重,你要不要去看看。”
他目光镇静,语气极端冷漠,如果不是他垂在身侧,微微发白的指骨暴露了他的想法,会以为他真的对眼前的人毫不在意。
比起沈长海固执的认为这是一场梦,一切都还没有发生不一样。
沈修没这么乐观。
如果是梦,不可能这么真实,如果是梦,为什么亲身经历了一样。
当家里所有人因为同一个梦闹得天翻地覆,而梦里的人真实存在,看着也对他们并不陌生时。
沈修更倾向于这的确是在某个地方发生过的事,只是不知缘由的,他们被困在了从前的时间里。
即使是自认为心肠冷硬的沈修,面对这些事,也做不到不受影响。
叶柔修养的医院在郊区,一路过去,车里的气氛十分沉闷。
沈修没吭声,叶朝更不可能跟他说话,尽管一个照面,彼此已经对当前的情况心知肚明。
只是叶朝眼珠冰凉,并不在意,而沈修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毕竟他真实的,身临其境的,那么愧对过另一个人。
到了疗养院,沈修大步往前,上了电梯,选了叶柔的楼层。
叶柔住在一个单独的房间里,房间布置的很清雅,而她非常瘦。
她坐在轮椅上,垂着头默默流泪,目光是呆滞的。
“从半年前开始就是这样。”沈修坐在外面,摸了根烟,没有点着。他往前,坐外边的长椅上,抬头看面无表情的叶朝。
他捻着烟,神色莫测,又有些疲惫,顿一下,低声说:“有天醒来,她突然告诉我们,她的朝朝死了。然后开始哭,开始发疯,开始打人,医生说受了重大刺激,好不了了。”
“一开始不知道怎么了。”
沈修低头,皱着眉,突然用力按了下额角,然后说:“然后我们不约而同,开始做同一个梦,你梦见过吗?那梦里有你,全是你。”
“很诡异,但是很真实。”沈修说,他指间猩红,平静道,“你或许不知道那种感受,像亲身经历一样……没人能不受影响。”
“……”叶朝没出声,眼皮轻抬,沉默看玻璃窗里坐的女人,她发着呆,看着窗外,表情无悲无喜。
忽然的,她若有所觉,朝叶朝的方向看过来,她歪头,微微笑了一下,眼睛明亮。
叶朝顿一下,被烫到一样别开眼。
沈家这些人,不能否认,他其实对叶柔最有感情。
尽管那时候她总是哭,总要亦步亦趋跟在他身边,总是弯下腰,用柔软的手指抚摸他的头发。
其实偶尔有点怪,但叶朝看着她,下意识没关注那些。
或许因为她是妈妈,叶朝之前没有妈妈,总觉得那很特殊。
叶朝很难判断这种亲缘关系之间的正确性,就好像理智总是和本能拉扯。
就好像他清楚的知道他厌倦沈家所有的一切,但是看到这样的叶柔,他还是会感觉到一种难受情绪。
叶朝站在玻璃窗外,神色淡淡,平静不语的注视着叶柔,很久,他垂眼,冷冷看一旁坐着的沈修,问:“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沈修说。
他五官很硬,看人的时候总像命令。
他抬头看叶朝一眼,然后挪开视线,淡淡道,“没威胁你,只是觉得,尽管认不出你了,但她应该还是想见你一面。”
走廊里深长寂静,头顶灯光炽亮,映照出惨白光线。
有更暖的阳光从门缝里透露出来。
“我自己也觉得奇怪。”沈修撑着长椅,微微仰头,突然开口。
他抬头看叶朝:“爸现在不敢见你,他对你的感觉很复杂,一直逃避,尤其是知道你也梦到那些事后,不知道怎么面对你。”
“而且。”他淡淡说,“我们见你……其实很难……你的养父,不让我们见,之前把你藏起来,爸见你一面,这段时间丢了好几个合作。”
沉默一会儿,他又说:“他很后悔……也不只是爸,我曾经也以为,我处理任何事都游刃有余,做出的任何决定都深思熟虑,所以绝不会后悔。”
沈修仰头,突然深呼吸一口气,他抬手扯了扯袖子,因为太过用力,纽扣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他说:“谁也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或许这是我唯一一次见你。”
他说:“我其实没想到,我会后悔。”
沈修看着光线下微微反光的地板,神情有些怔然,顿了下,平静道:“或许你不相信,但那时候,其实我特别期待你出生,比所有人都期待。”
走廊上没有其他人,沈修坐在长椅上,分明体面,却莫名狼狈。
他仰着头,目光却没有聚焦,像说给自己听:“你不知道,爸妈那时候很忙,常常几个月不回家,我自己住在寄宿学校,没有认识的人,那时候,我非常期待有人能陪我。”
他转头看叶朝:“因为我知道,他们根本不会有时间去照顾你。我知道,只要你出生,就会属于我。”
“这让我很高兴。”
“只是我没想到你的身体那么不好。”沈修仿佛陷入什么回忆,手指轻轻敲打着椅面。
他低声说:“那时候,你总是三天两头生病,妈妈经常看着你发呆,不知道想什么,经常你饿了病了都不知道,都是我照顾你。”
“那时候,我总是学校也来不及去,每天出门前都要看你一眼,怕你出什么意外。”
沈修平静的叙述着,昏沉的光线几乎要从走廊上盖下来,叶朝看着他,又看了眼漆黑的走廊尽头,良久,淡淡道:“那不是我。”
沈修怔然片刻,看着他,点了点头:“是啊,那不是你。”
为什么不是你呢。
沈修不知道别人会不会有一样的感受。
你养了十多年的孩子,倾尽心血,连他吃一口饭都要养的十分精细,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