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246
子妃也许需要知?道。
车门打开一道缝,坐在车中的姜循,打开了这封送来的邸报。
她?起初只是好奇,然而当看清邸报内容时,她?猛地起身,头磕在车顶,撞得她?重新跌坐下去。她?手指发抖,手中卷书扔了出去,砸在地衣上。
玲珑:“怎么了?”
玲珑捡起这封邸报,而姜循伸手抢过。玲珑凑上去,和姜循一同看邸报讯息——
南康王召天下书,和小世子江鹭断绝父子情,上书朝堂,请撤江鹭世子爵位,改为自?己?的女儿江飞瑛请爵位。
南康王宣称,南康王府一脉,自?今日起,和江鹭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王府世袭爵位,当由江飞瑛继,而不是江鹭。
玲珑脸一下子发白。
自?古以来,撤爵之事并非没?有,可基本都由朝廷褫夺。朝廷褫夺爵位亦要时间,亦要考察。可若是父母出面要求朝廷褫夺爵位封号,通常……通常只要上书便可,无须时间。
然而谁人父母忍心褫夺自?己?孩子的爵位?虎毒尚不食子。谁家子女与父母闹得天翻地覆,才会让父母忍无可忍,让父母上书要求毁掉自?己?的孩子?
何?况这是南康王亲自?手书,南康王府的印记拓在邸报上,将随之传遍整个大?魏。整个大?魏的官府、朝堂、百姓,尽会知?道。
玲珑颤声?:“怎么回事?小世子做了什么,让南康王这样恨他?”
对啊。
姜循也想知?道,南康王为什么这样恨江鹭,要这样毁掉江鹭?
姜循煞白着脸,握着邸报的手不停发抖,她?抖得几次由邸报自?手中脱落。最后是玲珑捧着这卷书,和姜循一同看下去。
邸报附一封《与子断绝书》。
南康王在书信中,厉数江鹭几桩大?罪。
例如,江鹭自?来乖戾,不敬不孝,数年前为一女子而要和父母断绝关?系,因?那女子病逝而疑心自?己?父母,离家出走。
玲珑当即去看姜循的表情:她?从姜循口中模糊听过这段故事,可是娘子口中的故事,似乎不是这样的。
姜循接着看下去。
南康王再斥责江鹭为人慈而懦,军中不服者?多,难以掌兵。南康王说此前剿匪,江鹭无法收服江南十三?匪,甚至被十三?匪所?掳,全靠自?己?的女儿永平郡主相救。江鹭武艺不济,又不能掌军,而江南有海寇之祸,南康王年事已高,绝不能把军马交给这样无能的孩子。
姜循想到江鹭少时多次失落,说他父亲不喜欢他。
此时此刻,姜循坐在昏昏马车中,心脏浮起一阵无缘由的刺痛,那痛意朝上涌,一径涌到眼底,让她?双目湿红。
她?咬着腮帮,逼迫自?己?看下去:南康王再不喜江鹭,也不应这样对江鹭。江鹭是他的儿子,他怎能残忍至此?他褫夺世子爵位,又和江鹭断绝亲情,他让江鹭在此世间,怎么活下去?
背着“不忠不孝”之名吗?
书信中,南康王似对江鹭失望到极致。他厌恶江鹭为女子而离家出走,又恼江鹭出走一趟,在东京惹下祸事,似乎和太子起了冲突,仗着世子的身份而任意妄为。
南康王诚惶诚恐地上书陛下,说南康王府上下绝无质疑君主之意,也绝不敢向?君主求什么恩典要什么真相。
南康王又说自?己?女儿如何?优秀如何?出色,自?己?思来想去,愿为郡主招婿,愿将王位传给郡主。
至于江鹭——
“请子出籍。往日无念,日后无求。此子一言一行,与南康王府上下尽无干系,奏请官家批准。”
--
雨大?连绵。
江鹭离开叶府,行在巷子里。他在长街上游离,失魂落魄,形容惨然。
商铺下躲雨的行人对着他指指点?点?,有的认出他,有的没?认出,有的着急地拉过旁人指着江鹭,说起什么小道消息。
江鹭觉得世间诸人诸事,此时应当都在指点?他吧。
毕竟这个时辰,那封伴着书信的邸报,应该传遍了东京的所?有官府——
这封在去年年底便被他求到的“断绝书”,只要他在上署名,即刻生效,送入官家的案几前,由官家批阅。
从今日起,江鹭自?请脱籍,一身功德尽毁不说,他还要抛下所?有的家人与亲人。
从此后,江鹭再不是南康小世子,再无爵位,再无需得人敬仰。
他生他死,将和父母亲人无关?。
他毁他灭,皆是他咎由自?取。
这本就是他求来的,这本是他早已想好的绝路。去年他来东京前便想,若是没?有路可走了,便为凉城劈开一条路。可那时他也没?有料到,世事浑浊至此,他当真被逼到了这一步。
自?此以后,江鹭将无父无母。
他还有什么呢?
和家人的断绝亲缘,和叶白的计划,以及姜循的处境……这些?皆在心口划出一道道伤痕,撕裂开旧伤,掀开心房门窗,任由风雨呼啸,一遍遍地绞着伤疤。
江鹭裂口沥血,色如死灰。
大?雨滂沱,他走得跌撞摇晃,快要撑不住这周身遍体的压力?,可他还是得咬着牙撑下去。
他不能倒下。
雨水顺着江鹭的睫毛向?下滴落,他茫茫然地想到:他得去找一个人,他还有未尽的事情要做。
--
停在宫门前的姜家马车,许久没?有入宫之意。
马车中的玲珑落了泪,捧着邸报哽咽道:“这可怎么办?小世子、小世子……可怎么办啊?”
被出籍被除名,小世子从此后不再是小世子,而这东京风雨招摇捧高踩地,还有一位深恨江鹭的太子在虎视眈眈,江鹭可怎么在东京撑下去?
而姜循怔怔看着邸报,将那些?字看了一遍又一遍。
她?靠着车壁,忽然想到了自?己?今日晌午之后约江鹭相见时,她?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没?有在意江鹭的情绪。她?忽视了江鹭那句话——“我也有事和你说。”
他要告诉她?什么?
他是不是那个时候,就已经知?道了邸报的存在?
这到底是南康王的一意孤行,还是江鹭自?己?的决定?
靠在车壁上,姜循捂着心口,躬下身去。她?这样心如铁石、不为万事动摇的人,竟在此时此刻,少有的心如刀绞,少有的愤恨生怒,少有的为他人而彷徨。
怎么办,她?的阿鹭可怎么办?
这个时候,阿鹭一个人怎么熬,怎么扛?不管是计划中还是计划外,此举对江鹭来说,难道不残忍吗?
她?最清楚他是怎样一个人,可这封邸报却说他不忠不孝,无情无义?,懦弱自?私,无德无能,不堪以背负南康王的信任,不堪以成为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