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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行事,何寻菱不敢轻易置喙,安慰了何太妃好半晌,才皱眉猜测道:“陛下怎会突然关心姑母殿中的事,是不是有人同陛下说了什么?”

何太妃闻言亦是愣了下,细想过后觉着她说得十分在理,遂颔首道:“还是你这孩子妥帖……”

她转身欲寻跟着七皇子的宫侍,却没见着人。

一个粗使的宫人回道:“陛下将近身跟着七郎的,都施了杖刑发落了。”

何太妃彻底被吓到了,嚯的站起身问:“今日到底怎么回事?”

皇帝发作得突然,那宫人自然不清楚各种缘由,只是将自个见着的大致说了遍,余下的便是搜肠刮肚,也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垂眸沉思半晌,何太妃暗想着,莫非陛下是不喜欢七郎去太后那儿玩?

君心莫测,虽不确定自个这个猜想是否属实,何太妃仍是吩咐道:“日后,若非阿姐传召,便少带七郎去万春殿。”

何寻菱进宫这些日子,所见着的都是一派祥和场面,便是偶有争执龃龉,实则也不算什么大事。

这还是她头一回,直面天子动怒。

她扯了扯何太妃的衣袖,低声道:“二姑母,进宫这么些日子,寻菱实则都没见过陛下几次。”

何太妃温声道:“陛下国事繁多,哪能那么容易见呢。既如此,你便时常往陛下跟前送些点心,这样陛下才能记着你。”

“可是……”何寻菱有些犹豫,纠结了好一会儿才说,“那日大姑母令我做了吃食送去紫宸殿,我在偏殿等了许久,也未见着陛下。”

几缕袅袅的风吹进来,何太妃抚了抚侄女柔软的发丝,无奈而笑:“你多去几次,总归能有机会的。”

说罢,她一时沉默了下来。

突然间就想起从前,阿姐生了场病,她身为妹妹入宫给阿姐侍疾。

便是在那时被先帝瞧中,册封为了婕妤。

尚在闺中时,她同阿姐的关系并不和睦,还是在齐齐进宫以后,因着深宫寂寥,俩人才重归于好。

何寻菱怔怔地点了点头,轻声道:“姑母,寻菱知晓了。”

何太妃点了点头,爱怜地抚了抚她,温声安抚:“你放心,你大姑母自然也是喜欢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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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突然被传唤,姜嘉言便知晓,陛下定然是要问他河内一事的进展。



因此,他便实现抽空将事情准备了个周全,才带着卷轴往紫宸殿去。

远处夕阳遥遥挂在半空中,然以紫宸殿面阔十一间的规制,仍叫人觉得敞亮。只是外间已然点上了一排烛火,廊下与外隔间一派灯火通明。

见殿中一片寂静,姜嘉言忍不住问了一句。

“陛下今日心绪不佳,姜郎中可得小心奏对。”吴茂压低声音提醒。

步入正殿时,便瞧见皇帝难得未曾端正坐着,竟是斜靠着软榻闭目养神,眉心微拧着,似是不大高兴。

闻得脚步声,他缓缓睁开眼眸,扫了殿中下首之人一眼,淡声问:“进展如何?”

陛下叫他过来,果然是为了河内的事。

姜嘉言神色一振,将带来的卷轴呈了上去,垂目道:“回陛下话,目前查到的东西,都在这卷轴上头了。”

顾祯一目十行扫过,才瞧见夏侯瑾这三个字时,视线稍微顿了顿,速度放缓了些许。

这夏侯瑾,便是姑母那长子了,几人幼时还一道玩过。只是姑母对这个长子要求极高,比他这个太子所承受的还要严苛数倍。因他总是玩着玩着就被叫走做功课,久而久之,众人就不带他玩了。

温县是下县,姑母这样的身份,竟然会舍得将长子放到下县去历练,顾祯声音颇有些淡:“姑母还真是对他寄予厚望啊。”

一般来说,像他这样的身份,便是到了年纪,依靠家族荫蔽在京中随便找份差事,便算很好了。可夏侯瑾却舍得吃这份苦,打算拿出一份好看的考课,叫将来的升迁更有底气,以免被人拿出身来诟病他。

汝南大长公主受先帝宠爱,家资万贯,身为她的长子,夏侯瑾不缺银钱,也未曾参与进河内贪腐一案。

然细数下来,却有包庇之嫌。

顾祯指尖落在夏侯瑾三字上,来回滑动了数遍,似是下定决心般的重重一点:“既如此,那就先革了他的职,再将他提去大理寺审一回再说。”

先帝手腕强硬果决,虽未刻意教过他什么,然顾祯从他那儿却是耳濡目染到了许多。众人不知道的是,他将先帝的那身强硬手段,学了个淋漓尽致。

他深知若要摧毁一个人,便是先摧毁他所在意的东西。

而姑母最在意的,就是她那儿子的前程,也不知这回,她会作何感想。

姜嘉言略惊了惊,在同时被押解回京的这一批人中,夏侯瑾算是过错最轻的一位。陛下连他都给出了惩处,那其余人呢?

转念一想,又忆起大长公主受先帝宠爱多年,在朝中十分活跃,因此培植的党羽颇多。后来虽被陛下剪除了泰半,终究是有些不安分的。

陛下此举,恐怕是在敲山震虎,既震慑了大长公主,也震慑了河内上下。

交代完事,顾祯又接着往下看,见卷轴上内容与他设想差不多,神色很是平静淡然。

姜嘉言忐忑不安地等在一旁,及至他全部看完后,才道了一句:“不错,至于剩下那些细微的东西,可分给底下人来做。”

待交代完后,他却见姜嘉言仍是杵在那儿没动弹,遂皱了皱眉头,不悦问道:“还不走,是嫌事情太少了些?”

姜嘉言急忙告罪了一句,随后叉着手微微倾身,犹疑道:“臣斗胆,敢问陛下,近来可是同皇后娘娘之间,闹了些矛盾?”

顾祯神色微凝,略带审视的目光落在姜嘉言身上。

他一介外臣,竟也知晓了他同皇后的事么?

一想到皇后那性子,顾祯便略有些头痛地皱了下眉头:“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前段时日,皇后同朕闹脾气罢了。”

就是这闹脾气的时间,略有些久。

“今日,有不少宰相问及此事,颇为关心。”姜嘉言沉声奏对,恳切道,“娘娘到底是女子,需得人哄着才好。既是闹了脾气,陛下可忍让些、多哄着些娘娘,”

哄着她、让着她些么?

顾祯思量片刻,却又突然有些着恼。姜嘉言自个都未曾娶妻,还妄图来指点他,简直可笑!

听姜嘉言又追问了几句,他有些不耐烦,违心地点了点头:“闹些小脾气罢了,事情早已过去,何必再纠结这些。”

皇帝神色如常,又一贯是个清冷性子,似高山上的雪一样高不可攀。他神色淡淡地立在那,任谁也想不到,陛下端着那样一副冷肃模样,这回竟是一本正经地撒了个谎。

于顾祯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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