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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吗?”
商宫杯弓蛇影,暗流涌动,所有人仇恨地看着姬昌,神圣的祭典要是被破坏,管他王侯将相通通都得向神谢罪,他们信奉神灵,就连王室都要成为祭品中的一员,他们心甘情愿,甘之如饴,姬昌怎敢在他们面前触怒神灵?!
姬昌被儿子们哀求着拉着坐回了位子上。
他听着大缸里人的哀叫声已经快要窒息了,他捏着胸口,眼睛酸涩,却要装出一副朝圣恭顺的模样,任由他的亲生儿子活生生被捣死!!!
逐渐的,缸中的人在剧烈地打击中终于死去,变成一团烂肉,商人举着沉重的木捣面无表情继续捣里面的骨肉,直到彻彻底底捣成一滩烂泥一样的血糊糊才停手。
天上的乌云还是没有散去,苏妲己却面色不改,看着台上的申公豹稳操胜券。
良久,当甲骨上面的孔终于烧干裂出一道道裂痕,申公豹手上施展着法力,指引着裂痕去往该去的地方,另一只手也在默默施法。
待裂痕完全裂开,出现了一道鲜明的卦象,申公豹抬起头,露出喜悦的模样,他说:“恭喜王上,此卦大吉,天佑殷商,我大商必将千秋万代。”
说罢,帝辛抬头望天,见暗沉沉的天忽然拨云见日,终于豁然开朗。
商人们高兴地扬起手,沐浴在阳光下,感受着上天赐予的恩德,他们齐齐喊道:“天佑大商,必将千秋万代!”
姬昌紧紧攥着拳头,他这温顺而敦厚的一生里第一次再也伪装不住地望着这天,心道,这样残暴的商,你真的要护佑吗?
苍天薄情,不言不语。
姬昌在心里吼道,这样的大商,你就要任由它千秋万代吗?!!!!
没有人能回答他的问题,儿子们紧紧抱着他,颤抖着,恐惧着,沉默着。
帝辛脸上终于露出爽朗地笑容,大手一挥,喊道:“赏!”
无数珍宝齐齐聚于酒池中,商人们欢声笑语,感恩戴德,他们甚至将西岐送来的珍贵的粮食酒倒入大缸中,燃起火,将一锅献给神明的人牲生生煮了,大火之下,煮肉的香味立即飘来。
帝辛指向姬昌,哈哈大笑,他说:“看来上一回神灵降怒不是因为大商,而是嫌弃祭品不够高级,西伯,若不是你的儿子,我们恐怕还看不到上天的真意,我们真心地感谢你。”
“这样,您作为我们尊贵的客人,就由你第一个来感受天意吧。”
姬发兄弟俩恍然大悟,里头煮着的原来是他们的兄长!!!
“父亲!”
姬昌惨白着脸,一言不发,商人从缸中舀了一勺肉,端给姬昌,笑着说:“西伯,感谢您。”
姬昌怔怔地看着碗中的孩子,他颤抖着端起了那碗肉。
姬发尚且年轻,又悲又怒,吼道:“我们已经把能给的都给了!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的哥哥!!!”
商人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苏妲己说:“祭祀乃是国事,姬邑这是为国奉献,这是幸事。”
姬发怒道:“那怎么死的不是你这个祸水?!”
苏妲己并不生气“哎呀”一声,矫揉造作地说:“妾出身低微,不干不净的,献上去了,天神会生气的。”
帝辛敲了敲桌子,不怒自威:“怎么?为了大商就这么不愿意吗?”
姬昌声音低哑地喝止了姬发,姬旦也拉住了冲动的姬发,他们尚在商宫,命运系于他人,不能轻举妄动,不然,姬邑的付出也将东流。
姬昌端着碗,露出了个笑,那笑又苦又扭曲,他说:“多谢大王,微臣先为大王感受天意。”
说罢,他就紧紧闭上眼,一口咽下了他亲手带大的骨肉,他死死抿住嘴,任由肚子里翻江倒海,也不敢露出一丝异常。
帝辛满意了,他说:“那周王吃下了您的儿子可感受到了天意?”
姬昌一张嘴肚子里的东西就要翻滚出来了,他几欲作呕,却要一忍再忍。
年少时,他用身体带走了父亲的遗体,年老后,他用身体带走了儿子的遗体。
他笑不出来了,却还能匍匐在地,向帝辛磕头,忍着恶心,道:“我听到了神灵的声音。”
帝辛激动起来,非常感兴趣地问:“你听到了什么?”
姬昌朗声道:“大商必将千秋万代!”
帝辛抚掌大笑,苏妲己趁热打铁抱住他的臂膀,说:“周王善卜,这是众所周知的,他定然不会撒谎。”
帝辛点了点头,终于放过了姬昌一行人。
他说:“多谢西伯,西伯仁德,其言不虚,我前段时日听信了崇伯虎的谗言将你囚禁,真是不对,你放心,我回头就把这等小人的头颅送到西岐给你陪罪。”
姬昌紧紧攥着拳头,说:“不劳大王了。”
“这等大仇我必亲自去报。”
周氏的,他父亲的,他儿子的,他通通会报!
帝辛叹道:“周王真乃英才也,我以前以为你懦弱无能,看来又是听信了谣言,哎,谣言真是害人呐。”
说罢,就邀人亲送姬昌归乡。
姬昌离开宴席后,胃里翻江倒海,恶心至极,发软的脚终于站不住了,他趴伏在宫墙上,捂着嘴,怎么也不肯把肚子里的姬邑吐出来。
这是他的孩子,他要带他归乡。
他捶着墙,一遍又一遍,捶的苍老的手渗出血。
头上乌云滚滚,迟来的天意落下,大雨倾盆,将他的躯体拽入冰冷的雨中。
姬发和姬旦哭道:“父亲!”
姬昌喝道:“不准哭!”
身后有宫人,他喊道:“我儿为国而死,这是我之幸事。”
“有什么值得难过的?!”
这里是朝歌,如何敢哭呢?
但幸好,大雨落下,掩藏了他无声的泪。
泪水和雨水除了温度毫无区别,只要置身于大雨中,拒绝他人打过来的伞,就能轻易将自己的哀恸隐藏。他扶着墙,拒绝任何人的搀扶,他一步一步地丈量商宫的土地,一步一步地往灭商的道路走去。
他喃喃自语,披头散发,状若疯癫:“我要起卦。”
这卦不对。
“我要起卦。”
我要窥探真正的天命。
“起卦,起卦啊……”
我要窥探大商的灭亡。
放了他以后,帝辛立即后悔,派人去追,但是他已如鱼入大海,鸟入青空,自由自在,再无踪迹。
“父亲。”姬发跪在地上,打断了他的沉思。
姬昌勾了勾嘴唇,可他假惺惺地笑了一辈子,临到死,终于笑不出来了,他木着脸,抱着姬邑的遗物,声音沙哑,说:“我要死了。”
姬发一顿,眼眶通红。
“没什么大不了的,人啊,其实跟其他生灵没什么区别,反正,都是要死的。”
他看着屋子里这两个儿子,说:“你们还活着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