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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虞浅揉着鼻子。
“叫我。”颜航说。
“叫你什么?”虞浅愣了下。
“什么都行,叫我。”颜航软下声来,哄他一样。
“颜航?”虞浅试探着回。
“不行。”颜航很快坚定地拒绝,“颜航是别人叫的,你不可以这么叫我。”
“那我叫什么啊。”虞浅扬起下巴,嘴角终于漾出一抹苦涩的笑,“颜小航?”
“嗯。”
“颜小狗?”
“可以。”
“小孩儿?”
“嗯。”
虞浅不哭了,抬起他劲瘦苍白的手腕,顺势擦去脸颊一片潮湿。
这世上只有颜航有这个魔力,只要他在,轻而易举就能让他感到心安,虽然现在这件事不能再依靠颜航,但哪怕只有这么一点点的安慰,也足够了。
“去处理你的事情吧,你自己也小心一点。”颜航叹了口气,“我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你,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既然你决定好了,那我就尊重,如果你觉得需要,那随时找我,我还是那句话,你的事我能管的我都管,不能管的…努努力也管。”
“嗯。”颜航低着头,拇指交叠,“我懂了。”
“小子。”钟大丽语气沉了沉,突然问他,“你后悔吗,和阿浅在一块儿,沾上我们这帮人,全是麻烦,全是危险。”
舞台灯光短暂落在观众席片刻,掌声雷动,舞台上的孩子们手拉着手谢幕,亮片彩花散落满地。
“不后悔。”颜航目光平直,“你问我几遍都是不后悔。”
钟大丽长久地看着他,一直到那彩花和喝彩渐渐散去,她忽地抿唇一笑,拍拍他的肩膀:“好啊,好啊,阿浅这孩子从小时候就苦,苦到现在能遇上你这么个人,值了。”
她理了理裙角,垂着眼:“我跟你说这一堆,不是阿浅的意思,是我自己的意思,这段日子我挺怕的,挺怕这些事积在一块儿,让你们俩离了心,小子,当姐求求你,再难再累你也别轻易放开阿浅,要是没有你,他就真的,太可怜了。”
颜航飞快地眨眨眼:“说得我都快掉眼泪了姐,放心吧,我不放,我爸以前跟我说过最多的道理就是答应别人的一定得做到,我谈恋爱第一天就答应管他一辈子,我一定得做到。”
“好小子。”钟大丽抬着眉毛,在眼角抹了抹。
报幕员满怀激情地站在台上,说道:“下面由3班的小朋友为大家带来舞台剧表演森,林,派,队!”
颜航和钟大丽默契地停止说话,拼命鼓起掌来,就看到后台钻出来一个个穿得各种动物服侍的小朋友,队伍最中间,有个黄橙橙,胖嘟嘟的小身子,背后扎着两个小翅膀,一看就是扮成小蜜蜂的小漂亮。
“哎呦我们家小宝登场了。”钟大丽拼命鼓掌,在底下朝着小漂亮招手。
颜航也看着舞台上有点紧张的小丫头,朝他笑了笑。
小漂亮跟在队伍里,抿着小嘴,朝着小舅和大丽奶奶一笑。
整场舞台剧,颜航的眼睛就没离开过小漂亮,他就跟其他底下的其他家长一样,专注在舞台上欣赏自己家的崽儿,对别人家的一点兴趣都没有,拿着手机,快给这小丫头照了几百张,就怕错过她人生重要的大日子。
钟大丽嘴都合不拢,呲着两个门牙,乐呵呵看着小漂亮在舞台上扇着手臂,装成小蜜蜂念台词,虽然全场只有一两句话,她还是回过头对颜航说:“我看这台上,就数我们家小丫头演的最好!”
“小点声姐。”颜航乐了,“旁边都是学生家长,听见你这话该不乐意了。”
“不乐意不乐意去呗,事实还不让说了。”钟大丽又扭过头,“咱们自己家的小孩儿就是最好的。”
颜航看着她那不讲道理,无脑夸夸的样子,低头乐了两声,乐完了,抬手搓搓胳膊,明明是个挺热闹高兴的场面,他却莫名有点说不出的情绪,想挤两滴酸泪。
“怎么了?”钟大丽发现他的低沉。
“没怎么。”颜航叹了口气,笑笑,“就是感慨,你是不知道,小漂亮在她妈肚子里的时候,老宋去世,宋绘心太伤心动了胎气,差点保不住,后来好容易月份大了,快临产了,她那个不当人的爹又因为赌博对孕妇动手,生生让宋绘心早产了半个月把孩子生下来。”
“就这么大。”颜航用手比划了一下,“姐,小漂亮生下来的时候就这么大,家里没人能带她,塞在我怀里的时候就这么大,身体又弱,三天两头就发烧生病,那时候我放学回来,放下书包就抱着她去诊所打针,就这么在怀里抱大的。”
“都不容易。”钟大丽说。
钟大丽和颜航看着彼此,从对方的眼睛里都看出点闪烁的潮湿来,最后谁也没绷住,转开脸笑了笑。
“文青似的。”颜航说。
“别矫情啦。”钟大丽擦了擦眼角,“你说日子多快,六年,就这么过去了。”
“嗯。”颜航抬起脸,“得开启新的人生了。”
整场毕业典礼在雷鸣的掌声中结束,学生和家长们谁也舍不得先走似的,都围在舞台边上合影留念,小漂亮还化着妆,从后台出来跟宋绘心和田飞兰这帮人撒了会娇,蹦蹦跶跶跑来找颜航,颜航蹲在地上,朝她张开手臂。
“小舅小舅小舅。”小漂亮乐颠颠蹦在他怀里。
“演得真好。”颜航把她抱起来,鼻尖蹭了蹭小丫头的脸蛋。
“大丽奶奶,我演得好不好?”小漂亮急吼吼问钟大丽。
“你最棒了,奶奶看了全场,整个幼儿园就我们小漂亮最漂亮,最可爱。”钟大丽揉着她的小脸蛋。
小漂亮手里握着手机,蹬腿让颜航放她下来,打开前置摄像头,说道:“这是妈妈的手机,让我拍照用的,我们三个,拍拍。”
“啊。”钟大丽愣了,躲了躲,“我就不了,你和你小舅拍,奶奶老了不好看。”
“干什么啊,扫孩子的兴。”颜航伸开手臂把钟大丽揽回来,笑得明媚,“来,一块儿。”
“我...这不是,我这身份...”钟大丽还有些犹豫。
“少点那个废话吧姐。”颜航回头朝她笑,“跟虞浅似的,动不动老觉得自己不配,在我这没那么多七七八八的,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赶紧的。”
钟大丽呆了许久,扬起唇一笑,挽起头发,凑上前,三个人在小漂亮的摄像头里拍了一张没有任何构图的大头贴,最前面的小漂亮甚至只有半张小脸。
但是脸上的笑容都挺明媚,像是台东春夏盛放的木棉花。
擤完鼻涕,又是一条好汉,这些话再过去的六年里面,颜航从没有跟谁说过,一是找不到谁能说,二是也说不出口。
别别扭扭一堆的事儿,谁都说不清楚,算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