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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笔钱,和普通人比,他们哥俩有的是钱,但是年少无势。
无势还怀璧,看不见的危险就更多了。
张等晴先给顾小灯上药,老气横秋地叹息:“顾家是挺森严,但那些恶意都是看得着的,比在江湖上当没头苍蝇强一点,好歹我知道,这里不会有人冲出来抓你去当药引子。”
“哥你大胆松口气,我也跟着安心。”顾小灯刮刮鼻子,聊些别的分散他的忧愁,“哥,我们不是在来的路上碰到三个公子吗?那个苏明雅,他长得好秀气哦。”
“我知道他,他爹可是当朝宰相。”张等晴揉揉那鞋印子,“苏家和顾家有连襟关系,那苏宰相有三个女儿一个儿子,大女儿是皇妃,二女儿和你亲娘的弟弟安震文成亲了,那安震文就是你血缘上的小舅舅,也是个厉害人,去年科考中了探花。”
顾小灯肚子疼起来,龇牙咧嘴地故作无事:“那确实厉害!”
“苏家是名门望族,比顾家更有底蕴,顾家是两代将帅才顶出现在的门面,苏家是百年士族了,代代都有高官能人的。那苏明雅是宰相的老来子,还是个独子,妥妥的投胎赢家,但他娘胎里带了不足,天生有哮症,羸弱得跟什么似的。苏家每年都会大行好事,说是给他这个幼子积攒功德,恳求上天再留他几年。”
张等晴腾出手给了他额头一个弹指:“怎的,你看人家病歪歪的,上心了?”
顾小灯此时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独特审美,也许是天生的,也许是后天养成的,甚至可能是爱怜自己的投影——他对病弱美人毫无抵抗力。
他摸摸额头回想那个病弱身影,稚薄的保护欲萦绕心间:“我就是看他长得好看。”
“小孩子家家,就喜欢看脸。你就没看那两个亲兄弟,还有那个假冒你的?”
“他们?”顾小灯呆了呆,刮着鼻子笑,张罗着去看张等晴的腿,“他们都是很漂亮的,长得漂亮活得也漂亮,我觉得他们很好,也很陌生。”
张等晴喉头忽然就哽住,不过是几句简单话,可这话就是对着他的肺腑一击即中,惹得他心疼又悲哀。
这时顾小灯忽然摁到了他腿上一处穴位,痒得他差点蹦起来:“!!”
“哎呀我按到你笑穴了!”
两人齐齐大笑起来,顾小灯乐的,张等晴气的。
是夜,两兄弟在这顾家的一隅之地睡了个好觉,自张康夜病逝,今夜他们总算睡了一个没有杂梦的饱觉。
顾小灯睡得尤其香甜,睡姿乖巧地抱着被子,暖暖软软地想睡到地老天荒……然后他就被一声大叫惊醒了。
他睡眼惺忪地抱着被子,结结巴巴地爬起来:“怎怎怎磨了?哥你鬼叫什么?”
他和张等晴是头对脚颠倒睡的,爬起来刚好看到头发乱糟糟的张等晴在眼前,乍然先觉得好笑:“叽叽叽喳,是谁头上顶着个鸟窝啊,哦是你啊?”
他眯缝着笑眼往后倒,窗外阳光还不刺目,他抱着被子还想再睡个回笼觉。
“小灯!”张等晴一把抓住了粽子似的他,紧张地晃他,“别睡了,睁大眼睛看看——你爹娘在这里!”
顾小灯弯弯的笑眼瞬间瞪成滚圆的大眼,茫然紧张地伸长脖子往外探。
只见客房的桌子上,坐着一个高大威严的英俊男人,和一个雍容闲雅的冷艳妇人,两人的容貌气度把客房衬成了宫殿似的。
张等晴那绑了活结的小包袱摊在桌面上,张康夜留下的遗物大喇喇地敞着,书信被男人展在手里看,信物玉戒捻在妇人指尖端详。
两人高贵冷艳又霸道淡漠,容貌气度相得益彰,无怪乎张等晴下意识就觉得他们是镇北王夫妇。
他们也确实是。
镇北王顾琰捏着信件,抬眼扫视他们:“顾家远亲?”
床上的两个少年半醒不醒地紧挨着,身体几乎是在颤栗,不敢说话了。
一旁的王妃安若仪则放下玉戒,轻轻招手:“孩子,过来。”
话是对顾小灯说的,顾小灯没由来的一阵害怕、欣喜,脑子像一团浆糊,裹着被子就下了床,像一只圆滚滚的粽子奔向了他们。
他今年十二岁,只有七到十二之间的五年记忆,年纪尚小,渴爱颇重,孺慕盖过了惧怕。
他奔到桌子前,圆滚明亮的双眼看看王妃,再看看镇北王,眼泪汪汪地弯起来。
他就这么兜着被子傻笑着,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失声,即是他进入顾家的长久状态。
第3章
顾小灯的到来,在镇北王夫妇之间引发了一场不动声色的海啸。
顾家上下都是本着今日事今日毕的做事效率,昨天顾瑾玉见缝插针地把“顾家远亲”一事上报,王妃安若仪便记下了。
顾家的旁支少得可怜,至于安家的她了如指掌,突然蹦出两个失孤少年,怎么看都是行骗,但他们又自称有信物玉戒,瞬间引起了安若仪的注意。
她的确丢过一枚玉戒,那是多年前顾琰赠给她的定亲信物,他亲手磨的,质轻情重,独一无二,她一直慎重藏在小库房里,然而不知怎的丢失了,到如今已经丢了十来年。
七夕夜应酬完数家高门,安若仪一回府就直奔“远亲”下榻的客房,顾琰和她心有灵犀,推开其他事跟着她一块前来。
房里两个少年香甜酣睡着,他们却是一夜无眠。
他们直接挑开了张等晴的小包袱,解开了机关匣,不问自取地拿出了书信和玉戒检查。
那沓泛黄的书信将真假公子偷梁换柱的事全部告知,为免他们不信,信上描绘了安若仪十二年前产子的细致琐事,其中不乏一些顾家秘辛,信上还提到女杀手潜藏在顾家时把佩剑埋在某个偏僻地方,不信可去掘地取剑,剑必生锈。
顾琰连夜调动府兵去那信里提到的偏僻地方,真挖出了一柄斑斑锈痕的短剑。
而那信物玉戒,更是板上钉钉的丢失之物。
顾琰和安若仪一夜无言,压抑至极。
饶是如此,他们夫妻也好涵养地没有叫醒顾小灯,更没有惊动顾家其他孩子,所有事情都严密控制在可控范围里。
现在,天亮了,这个象征顾家脸面一扫而地的孩子兜着被子,笑眼弯弯地站在他们面前,浑然不知自己的存在给顾家的一双掌权人造成了怎样剧烈的冲击。
顾小灯傻笑着站着,任由顾琰和安若仪审视他,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索性乖乖站着等待他们的反应。
接下来的发展超过了他的想象,他晕乎乎地被安若仪揽入怀中,剥去被子,薄衣入怀,淡雅的脂粉香味萦绕在他鼻尖,他血缘上的生母克制温柔的啜泣声在他耳边回荡,一声一声,肝肠寸断。
顾小灯没有体会过有母亲的滋味,也许七岁前有过,但他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