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劝道:“大人,我们不能久留,这附近很多眼线。”

安家兄弟出自盐帮,底层百姓有多苦,他们再清楚不过。

当年若不是宋威买了他们兄弟,他们恐怕早已白骨化土,不在人世了。

这些场面,他们见过,也深知内幕。这不是他们能碰的,也不是他们帮扶得过来的。

哪怕后来盐帮壮大,他们吸纳了很多兄弟,也借着势力,买了很多孤苦孩童,依然无法阻止这件事。

他们太弱小了。

谢星珩闭闭眼。

他让安家兄弟过去问价。

看不见的,他管不过来。

看得见的,救一人算一人。

这场面,比他刚穿越来时遭灾还惨。

那时他们逃离故土,看得见希望。

后来虽有人趁机嫁娶,但孩子是嫁人,不是卖了为奴为婢,也不是送去小院里做妓子。来生还有希望再见,日子能熬出头。

哪像现在,他们连人都不是了。摆在这里连畜生都不如。

安家兄弟看他心意已决,互相对视一眼,没再劝。

他俩圆滑,深谙与人交流之道,过去报了谢星珩的名头,又说了谢星珩头一次来买人,希望大家给个面子,除却少数几人表现出不满,但基本都让了。

谢星珩再不济,也是五品官,在地方上,足够大了。

买来的人,他没地方安置。

安家兄弟挑了几个还能说清楚话的人,问他们还有没有住处,家里多大。

没地方住的人占了多半,少数人有住处,可以收留几人挤一挤。余下的,安家兄弟另外租了民宅安置。

他俩会办事,挑着谢星珩挑选的要煽动的人,在他们家,或者邻居家租个小屋,哪怕是个铺位也行。

百姓们缺银子,收留的又是这般身世的可怜人,银钱到位,孤儿寡母进家门。

谢星珩也因此,见了那三人。

他初期选中的三人,都姓杨,算同族兄弟,住一条街。

这个关系,这个距离,会让他们更好结团。

傍晚下起了小雨,谢星珩站在小巷子里等着人员安置妥当,杨家老大杨飞出来给他一把破伞。

谢星珩侧目看他。

杨飞很高,骨架大,肌肉结实,一看就是常干体力活的劳力。

他穿得破,一条裤子满是补丁,脚上踩着的草鞋也破破的,上衣就是个短褂,胸襟敞着,露出胸口的斑驳鞭痕。

他没直视谢星珩的样貌,更别提与谢星珩对视。

在他身后,杨家另外两兄弟远远在后面望着,神色凝重,眼神止不住担忧。

谢星珩收回视线,接过雨伞,问他:“你在这条街上说话管用吗?”

杨飞迟疑着点头:“能说上些话。”

谢星珩解下腰间钱袋。

义庄买人便宜,不过是些丧葬费用。

钱袋里还剩了小半袋金鱼。

金价高,这半袋差不多三两,换算一下,能作三十两银子花。

谢星珩把钱袋抛过去:“本官忙,没空管他们了,你看着安置吧。”

盐户手里有准头,差一分一厘,都是要受罚的。

杨飞接了钱袋,掂重以后,脸色就沉了沉。

只有三两银子,别谈安置,光看那些人的状态,一天的药钱都不够。

但他知道,当地有官员愿意帮百姓都是难得,不能奢求,他咬牙应下。

等谢星珩他们走了,他才进屋,家人也都虚脱了一样,很怕他得罪官爷,又被一顿打。

杨飞把钱袋解开看,见里头都是金子,呼吸都粗重了。

他家里住了两个半大孩子,他把人叫来问话:“你们知道那是哪位大人吗?”

安家兄弟买人时,报了谢星珩的大名。

一次听不清,一轮走完,大家都记得是位姓谢的大人。

“说是户部清吏司的,新来没几个月。”

他们还听见有人低声骂,说这位谢大人是贬官来的海城。

杨飞眼里燃起的希望,再次熄灭。

新来的官员,那么年轻,见不得惨烈情况是正常的。

但官场不好混,既是贬官,就没有根基。以后怕是不会管这些事了。

从这天开始,谢星珩还真的不去盐场了,也对盐务很排斥。

摆在他桌案上的盐务卷宗,堆得小山一般高,他也不看一眼。

高大人听说他买了很多百姓,以他买卖良民为由,上折子参他。

他就是想膈应谢星珩,故意让谢星珩看见了。

谢星珩心情不好,冷厉道:“高大人,我说过了,咱们井水不犯河水,我就是混混日子,你又何必为难我?”

高大人这时才从他身上,感觉到了曾为权臣的气势压迫。他心里发紧,含糊两句话,把这件事带过去了。

谢星珩买了一堆百姓,给了丧葬费用,又给了安置费,但也因此,再也不去盐场的行为,成了海城官场的笑柄。

众多官员私下里,都拿他的出身取笑。

“听说是难民堆里爬出来的,见不得这些事也正常。好歹识时务,知道有可为,有可不为。”

刘进贤顺势跟他疏远。

因为谢星珩不合群。

这之后,谢星珩仿佛又回到了刚来海城时的清闲日子。

没有好友请他去喝酒,也没人带他了解盐务。清吏司里搭理他的人寥寥无几,每天轻轻来,轻轻走,很不起眼。

这期间,盐务卷宗,由刘进贤直接送,多了一个文家做中转,江知与有时还去文家看卷宗。

谢星珩要传递的消息,也以文家中转。走动之间,全无痕迹。

赶在六月中旬,谢星珩听说巡盐御史来海城,收拾一份礼物,带上岚哥儿,去拜会老同僚。

海城的官瞧不起他没关系,忌讳他在京城的人脉就够。保他家岚哥儿平安,他才好施展拳脚。

与此同时,外地的商队们,在与当地百姓的聊天之中,越发爱说外地的民风民俗。

他们或是说物价,或是说百姓们的收入与娱乐。商人扎堆,话题有从众性,聊着聊着,这话题就成了主流。

海城是繁华之地,众多沿海百姓的贫苦与城区的富裕家庭形成了鲜明对比。

这些人过着好日子,不信还有城市比海城更加繁华。见了新来的商队,他们也会搭着问一问。

海城百姓不信,理由是别地没有这么多的盐。

商人们走南闯北,也深知大多数县城还没发展起来,但他们知道南地。

他们看准商机行事,这几年糖厂发展迅速,就导致他们多数会去进货。

哪怕没进南地,半路进货,也能从交谈里,知道一些事。

南地那么贫穷,几年的果酱、果糖、果干以及蜂蜜、蜂蜜面膜的售卖,都让他们脱贫致富。

新县城都要盖起来了,比海城只强不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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