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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浓茶,手腕忽被敲了两下。

不很重,一根手指的力度。

扭过头,见司滢捧着个囊袋,悄声说:“表兄吃这个吧,浓茶喝多了,当心晚上睡不着。”

囊面绣着绿枝与熟柿,袋口子敞开,露着一角油纸,里头应该是她自己带的零嘴。

女孩儿家的零嘴,谢枝山平常是碰都不会碰的,但看她笑得这样殷切,满满鼓动之意,竟真就伸手拈了一片。

薄薄一片,看起来应当是桃脯。谢枝山含进嘴里,立时酸得打了个激灵,倒真是精神起来了。

“管用吗?”司滢问。

见她歪起脖子期待不已,谢枝山强忍那股直抵胃壁的酸意,面无表情咽了下去:“尚可。”

“啊?我吃着可酸了。”司滢大感疑惑,便也拈了一片。

她没敢学谢枝山那么虎,递到嘴边抿一小口,登时连眼也闭起来,结结实实抖了一回。

见她皱脸又缩肩,谢枝山目光向下,停留在她腰腹,想她上一世怀了孩儿无酸不喜,见天抱着个蜜饯罐子不肯脱手,这时候倒怕得不行。

“表兄天赋异禀,想来比我要耐酸得多。”司滢讪讪地笑了笑。

到底是未经人事的姑娘,将天赋异禀四个字用得很是无邪。

见她把那零食袋收了起来,谢枝山把头回正,一面想着上辈子的事,一面恋恋地搜刮着嘴里的酸味,最后对她的行为作出评价:吝啬。

戏唱罢,已过戌时。

戏台与看台都令人满意,夜戏也且更有一番风味,深得谢母的心。只是大抵人也乏了,赏过伶人后不耐跟小辈再啰嗦,摆摆手就回了。

男女居处并不在同个方向,走了没多远,便该分道了。

“表兄早些安置。”二女并肩,齐齐向谢枝山行礼。

谢枝山颔首应过,待二人起身时,不着痕迹地睇了眼司滢。

那一眼,睇得司滢肝儿颤。

兴许夜色太暗,使人萌生错觉,她捏着张帕子,竟从中咂摸出些欲说还休的意味来。

当夜梳洗过后躺去榻上,待到子时窗屉子一响,司滢这才知道,原来是又要去装神扮鬼了。



这夜的装神扮鬼,谢枝山仍旧不曾出面。

死牢尖冷,囚室暗臭,像上次那样,司滢按着时川的嘱咐说了些话,很快激起隔壁那位的疯狂。

“姓石的,我早跟你说那赵东阶天生坏种,不值得信!现在好了,他果然把自己摘个干净,让咱们出了头,又把锅给背了个齐全!”

“好个小阁老,仗着有太后宠信,什么都一推四五六。既然如此,就更没什么可瞒的了,再是有太后护着,老子拼死也要扯他一层皮!到阴司也不会放过他!”

诸如此类的嘶吼,比先头听的戏曲还要绕梁,亦更凄厉。

喊到最后,开始发疯似地摇晃囚室的门:“来人!我要招供!”

这便该是达成目的了,时川压着嗓子:“表姑娘先回马车,小的迟些便来。”

牢门打开,司滢才踏出去,便见隔壁一只手伸出来,血肉淋漓。

错眼之间,好似都看到了森森白骨。

翻肠搅肚,司滢这回没忍住,走进夹道时撑到墙角,干呕几声。

正缓着劲,忽见一团浓影罩到头顶,成扑将之势。

司滢心口一跳,立马往旁边躲开,待看清来人后,霎时冷汗迭出。

“老子没看错,果真是你。”说话之人色眼一眯,竟是先前那个污言秽语的的狱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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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收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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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滢被逼得一直往后坐。

夹道窄长,两边墙壁把人拢在中间,很有叫天不应喊地不灵的密闭感。

“听说你撞大运,现在成谢府表姑娘了?”

那人两只黄眼骨碌碌盯着她,嘴里不干不净:“手段了得啊,居然哄得谢大人认你当表妹,转身还成高门贵女了。怕不是白天表兄妹,晚上亲达达……闹个不休吧?”

司滢往后仰了仰:“你,你站住!”

黄眼儿压根不怵,一步步迫近:“看来在谢府日子过得不错,这脸蛋儿作养得更白嫩了……”

说着,贼手便伸了过去,被司滢崴身避开。

黄眼儿冷哼一声,两道稀眉几欲扬上天去:“装什么烈妇,你那些破事当老子不知道?老子不嫌弃你是个破鞋,你还敢跟老子做张做势,真拿自己当个人物了?”

没想到会有这出,司滢眉头一跳:“我是跟着谢大人来的,你最好别要妄动!”

“你当老子瞎?”听她把谢枝山搬出来唬人,黄眼儿嘬了嘬嘴:跟你来的就一个长随,那小子还在里头忙,一时半会出不来。”说着,他皱眉嘶了声:“不过老子当着值呢,今天确实也不大方便。”

这人看着就不怀好意,司滢掐痛手心,强迫自己看起来镇定:“你什么意思?”

黄眼儿目光灼灼,似乎能看穿她的颤栗:“姑娘不必这样,我并没有坏心,不过打从头一回见到姑娘,就对姑娘日思夜想,总盼着能跟姑娘亲近亲近,尝尝姑娘伺候爷们的手段,享受一把皇亲的乐子……”

话语龌龊,笑意也越加淫邪起来:“反正你早坏了身子,跟我乐呵乐呵也不亏什么,管有你的美处……”

这样的脏秽话,任哪个姑娘听见都难以平静。司滢喉管发干,骂了声无耻。

黄眼儿索性更无耻了:“不配合,老子就把你那些破事全抖露出去,到时候你还想当表小姐?恐怕只有当窑姐儿的份!”

司滢气得指尖发麻,脑子乱转之时,眸光一偏,倏地动了动。

她马上低头看着地面:“你想要钱?多少?”

见她这样识相,黄眼儿得意地笑起来,不过比起眼下就谈钱,他更觉得眼前这幅忍辱的模样极为勾人:“咱们也算老相识了,不得先叙叙旧么?这么地,明日未时,四喜酒楼……”

拖着音,手已经再度伸将过去,然而还未触到姑娘,肩头先挨人拍了拍:“敢问官爷,明日末时,打算到四喜酒楼忙些什么?”

鬼魅似的声音凿进耳孔,黄眼儿拧身一看,登时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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