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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逐玉身形一崴,人都差点翻了个面。

她气煞了,正想喝斥车夫时,立马又是极大的一下撼动,而在马儿咴咴的嘶鸣声后,整辆马车都失控地跑动起来……

……

另一头,皇宫大内。

醉了半夜,忙了半宿,谢枝山难免委顿。

朝后忙了一阵,他从文渊阁返回,正遇同僚叹气:“大行皇后的谥册又被打了回来,陛下说了,温恭贞顺太过表浅,大行皇后不爱听这样的词,让再斟酌斟酌新的册文。”

有人跟着苦笑:“是啊,上回说咱们行书太过油滑,这么改来改去,几时才能把谥号给定下?”

少年夫妻,正值情热之时天人永隔,那份伤悼是生动且哀远的。天子悲恸不绝,便折腾起翰林院的文士来,令人苦不堪言。

谢枝山跨进值房,那张脸便成了一众同僚眼里的新鲜事。

“哟,谢大人如此憔悴,昨夜被猫儿给闹了?”汪秋同纳罕道。

卢怀的打趣更直接些:“哪是闹?瞧咱们谢大人这脸垮得,怕不是被挠了一夜吧?”

“贪杯误事,不提也罢。”谢枝山摆了摆手,坐去桌案后头。

只是贪杯么?汪卢二人别有深意地对视一眼,但到底没好多问。

这一个白昼过得分外慢,好容易下了值,谢枝山从成摞的敕书里摆脱出来,往宣佑门去。

他惦记着回府吃司滢亲手煲的药膳,一路归心似箭。

好容易回到府门,便有人急吼吼迎上来:“郎君,表姑娘出事了!”

迟重的暮色下,谢枝山身形一晃,眼神擒住对方:“你说什么?”

作者有话说:

谢菩萨(发Q版+发疯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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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情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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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眉间压着寒霜, 盯得门人出了一身汗:“就早些时辰,表姑娘出府惊了马……”

不久前的飞来横灾被提及,越往下说,谢枝山的脸便越沉。

府门口惊马, 还直接把人掳走了。

真就这么等不得, 看来要不是这些日子府里有所防备, 早就直接进去动手了。

百密一疏,到底还是让人寻着了机会。

“我让钟管家带人出去找,也差了人去报官衙。”一道声音扬起, 是谢母走了过来。

近了,见儿子目光打在自己身上, 老太太下意识推脱:“玉儿是偷摸溜出去的,这事我可不知情……”

声音渐次矮下去,蓦地又一击手心 :“那个车夫有问题, 指定是为财掳人!把他家小给扣起来问一问就知道了!”

“是掳人, 但为的不一定是钱财。”谢枝山闭了闭眼,心上痉挛一阵。

如果是赵东阶动的手, 他想要的,只怕是人命。

余晖投落,谢枝山的身影凝沉起来。他按住汹涌的心悸,沉声吩咐:“把庄子铺子的人都调过来,沿着马车……残骸附近找找,还有城郊各处崖坡湖海,都一并搜寻。”

谢氏家大业大,在京的人拢起来不少人, 加上府衙和陆慈拔来的锦衣卫, 浩浩的人丛分开, 在燕京城外四散开来。

只是天色将暗,挑着灯烛找人实在费劲,小半宿眨眼过去,折腾得人仰马翻,却还是没有音信。

府里要留人听信给指挥,谢枝山挺了半宿,亲自往城郊去。

夜色渺渺,视野茫茫,人也如同绷紧的弦。

心像穿了个洞,且口子越来越大,呼呼灌着风。谢枝山沿着最可疑的一段崖岸,走出将近两里,恰好听搜寻的人在嘀咕,说是中段好似有个洞,但不大确定。

探头去看,借着灯笼的光能瞧见一株横长的树,那树枝繁叶茂,覆影之下像是掩了小半个漆漆的洞口。

不过因着所处距离着实不算近,所以那树茂是茂,枝干却瞧不见有多粗,加上底下就是瞧不见边际的湖,而夏夜的风又烈,敞着耳朵能听到崖底拍浪的声音,让人胆寒。

好在马车上藏了一段马绳,谢枝山让拿出来,给他绑上。

意会到他是要亲自下去探,苗九吓了一跳:“郎君,还是等锦衣卫的人来,让他们下去吧?还有咱们和府衙的人,已经借好船……去捞人了。”

等?谢枝山摇了摇头。

每一息,一弹指他都等不了。

再有捞人这个词,便已然是凶多吉少的意思,这样的等待,他难以接受。

“无妨,我会量力而行,倘使太过陡险,拉我上来便可。”谢枝山往下看了看,已开始估算起行动轨迹。

苗九几劝未果,主子威严又不容触逆,他只得听从吩咐,抻开了绳子。

也怪他不济,身手比时川差远了,可惜那小子犯事不在,关键时刻顶不着用场。

其实旁边也有几个家丁,但身手还不如他,如果挨个下去,一条条命折了不打紧,重要的是耽误功夫。

这么峭的壁,一个不慎就得掉到湖里,满目黑荡荡的水,不淹死也得冻死。

这么着,只能是谢枝山亲自涉险。

绳子系在腰上,随着动作一段段往下放,谢枝山摒着气,手脚并用地朝那株树的方向落去。

崖壁不少沙石,所经之处簌簌地落,掉到下头像消失了似的,半点声息都没有。

有那么几下他真就差点踏空,还好臂力受得住,人也不急躁不慌乱,才得以稳当地下去了。

慢慢地,谢枝山接近了那株树,然而探目去看,却发现旁边是一块巨石,而并非什么洞口。

那石块黑黝黝的,稀薄的月光之下,仿佛在嘲笑他的错眼与无用功。

风扫过来,更冷了。谢枝山十指收紧,咬牙盯着那处看了会儿,正想返回时,忽而捕捉到几下细碎的动静。

枝桠长满了叶片,巍巍的抖了几下,像是被风吹给的。谢枝山在一片混沌中定晴,未几,见得满是叶子的树枝被扒开条缝,当间有人仰起头,惊讶地盯着他:“表兄?”

谢枝山眼眨不动,嗓子更是紧得快要粘到一处去了,尝试好几回才勉强抖开,唔了声:“是我。”

司滢也看着他,泥木人一样,仿佛不敢相信。

这么对望着到底有些傻,也不是什么谈说的好时机,谢枝山匀了匀气息,率先瞥开眼去看别的地方:“你在的地方……是凹壁?”

司滢点点头:“是个洞道,可以落脚的。”说着把枝条扒开了些:“表兄要下来吧?踩这个地方,树干壮实些,别踩那块石头,是松的。”

见她半个身子都快探出来,谢枝山拧眉:“你站回去,我自会看着办。”

声音凛得像钢刀,司滢缩了缩脖根,往回退回半步,瞧着他一寸寸爬下来。

见那脚尖踮到洞口的地面时,她递出手:“表兄慢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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