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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相谈不欢,步子却还是稳当当的,待到东侧的拱桥前,他身形轻巧一踅,飘然地消失在枝桠的掩映之中。

苗九赶忙跟了上去,见自家郎君挫着步子,像灌了一杯苦茶似的,又是悻悻,又是茫然。

苗九身手虽不如时川,但胜在贴心,譬如主子公务他帮不上忙,可情字这事,他特想出一份力。

于是亦步亦趋跟着,小声问:“郎君,可是跟表姑娘聊得不顺?”

谢枝山冷冷一笑:“挺顺的,她说了对我压根不感兴趣,而且会尽快嫁出去,让我不用担心。”

都气到说反话了,苗九再跟着走了几步,搓搓手:“郎君,有没有可能……表姑娘是在欲擒故纵,故意试探您?”

谢枝山停下。

苗九赧然地笑了笑:“不瞒郎君,小的见过表姑娘偷瞄您,还……吞口水。”

“你也见过?”谢枝山夹霎着眼睛问。

这话里多少有些期待,苗九忙不迭点头,虽然也就马场见过一回,但他很会夸大:“见过的,好几回呢!”

谢枝山摸了摸额头,那就不是他的错觉了。她确实是总盯着他看,还很没骨气地垂涎他。

苗九呢,则在旁边绞尽了脑汁。

按自己对主子的了解,他递着话儿地试探道:“依小的看,表姑娘绝对是爱慕郎君,但姑娘家到底羞些,有些话不好意思说,想来郎君……应该也没有说得多直白?”

这通话,直直送进谢枝山的心缝里。

是了,总盯着他瞧,要么天生色鬼好他这一口,要么,就是本身对他有那份意。

要怪,就怪他找错方式,去得太快,也试得太浅。不过……幸好方才走得不失风度,没让她瞧出端倪来。

苗九又敲起边鼓:“郎君刚走不久,趁这会儿表姑娘还在,您不如回去把话给说清了?”

谢枝山垂下手,摸摸腰上的五毒香囊。

玉佩击着珠串,打出琅琅的脆响来。

他虽有所动摇,但堂堂男儿为情所困的模样多少有些可笑,也不可能别的事都撂了,一天天专围着女人打转。

想了想:“晚些罢,准备准备,先去一趟赵府。”

忽然要出府,苗九微愕:“郎君是要去探望赵阁老?”

“有日子没见,赵府,迟早是要去的。”谢枝山眸光沉沉,复又添一句:“况且丁淳很有可能下午会过府,我不在,他就缺个进府的由头。”

男女间的事么,不管误会赌气还是斗嘴,多搁上几天,误会大了气也壮了,等再见面,什么都凉了。

……

另一头,司滢回到蕉月苑,见房里多了好些东西。

一问,说是袁逐玉那位双胞胎哥哥送的。

织儿忙着归置,打开几样给司滢看:“听说那位袁小郎路上得了头白虫,这会儿正蹲城郊跟人斗蛐蛐呢。天儿太热,怕东西腌坏了,就紧着让人先送过来。”

司滢挠了挠脸,有些哑然。

说多疼妹妹,可妹妹还病在榻上,他倒有心思斗蛐蛐。这么想来,那位袁小郎好似也是位不靠谱的主,怪不得祝姑娘说他顽童似的。

东西不算少,桌面摆着些盒盒罐罐,其中有一只长颈的瓷瓶很惹眼。

撇口,通体施白色的釉,只简单描有几颗青色的梅子。

拔开塞子,入目便是堆起的青梅,嗅着甘甜中又带些酸,哪样味道都不过量,意外的好闻,让人挪不开鼻子。

织儿也被吸引了:“挺香的,姑娘要不要吃几颗?”

司滢说不饿:“等晚上吧,当点心,刚好能消食。”

“那我一会儿去找个白瓷的碟子来,盛着肯定好看。”织儿紧上塞子,趁机问:“姑娘刚刚……去哪儿了?”

小丫头眼和鼻都透着小心,司滢没说谢枝山的事:“睡不着,出去随便走了走。”见她鬼眉诈眼,又指了指:“脑子里歪想呢?”

“我以为姑娘心头难受,一个人躲着哭去了。”织儿细着声,憋了老长时候没敢说的话,这会儿见她面色松和,也便一并问说:“那什么表妹的事,姑娘不问问丁将军么?或许……是让她做个妾呢?”

兴许是寻着那罐梅子的味,有乌蝇过来觅食。司滢挥着扇子赶了赶,再轻轻摇头。

摆台面上讲,不可能是妾的名头。就算有一个妾,应该也会是她。

再说这里头,又哪止那位表妹的事。

丁将军自幼失怙,家里更是舅舅大似天,不得西宁侯那位母舅满意,事情就悬了。

扶摇直上的梦总是让人不踏实,她这谢府表小姐尚且当得有些虚,更何况将军夫人呢?就算嫁过去,也要受人质疑,兴许还会闹得舅甥失和……何必呢。

还是踏实些,官阶家世不求,找个人品好的,便该足意了。

织儿虽然觉得可惜,对突如其来的变故更是郁郁不已,但又惊讶于司滢的豁达。

说放就放,这股子魄力比好些爷们都强。

这事且说吧,织儿只能跟着念叨:“我觉得可以再等等,看丁将军会不会上门解释,又会怎么摆置他那位表妹……不过要真黄了也没什么,郎君认识的人那么多,让他再介绍新的就是了!”

“还有那位祝姑娘,不是跟姑娘约了端午出游么?姑娘有伴了,往后常跟她约着出去玩,什么庙会啊雅集啊,公子哥多得是。脾性样貌姑娘哪样都不输,咱们不愁找不着好的。”

念叨声中,司滢往凳面一坐。

她左手撑着脸,两条腿伸出老长去拉筋,少见的松散样,跟二世祖似的。

在谢府住了这么些时日,桌椅镜凳熟悉之后,这蕉月苑渐渐有了家的味道,私下里也就越来越放松。

“我还没问过呢,姑娘想找个哪样的夫婿?”忽听织儿递一句问。

夫婿夫婿,听多了,脸皮子竟也厚上不少。司滢交叠起腿,真就搬着手指头开始数:“找个好看的,皮肉白净,身量傲人,最好有趣,天天乐乐呵呵的。”

末了想到谢母的话,又咕哝一句:“会逗我开心的。”

说完,自己先掩嘴笑了。

其实好看不好看有什么打紧,谢菩萨够好看了吧?但一时一个样,让人勘不破到底是怎么个脾性。

这样的夫婿,难伺候。

……

懒坐半个下昼,晚饭上桌,司滢用了半碗凉面,又拈着刚盛出来的青梅尝了尝。

味道跟闻着差不多,但更醇厚些,隐隐带点酒味,而且越吃越觉得欠一口,不知不觉,竟把碟子里的都给吃光了。

瞧着空荡荡的碟子,司滢木木地喃声:“我怎么吃了这么多?”

说撑也不撑,没到要打嗝的地步,司滢离了饭桌,照例去院子里走路消食。

走没两步,感觉人有些迷瞪,便摸索着想歇歇脚。

原来的小榻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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