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凑得太近。
冷宫的掌事亲自将她领去了拨给她的院子,这院子位于冷宫正当中,已是冷宫里最像样的一处地方。与后宫的宫室比起来,也不过是漆色陈旧斑驳一些,没有漏风漏雨的迹象。
她步入卧房,房中各处都已收拾妥当,那宦官堆着笑道:“娘娘放心,一应物件都是尚工局新送来的,不敢让娘娘用那些罪人用过的东西。”
徐思婉莞尔:“已被降旨废位,不论是什么缘故,不能再当这声娘娘。公公称我一声娘子吧,咱们都不要给旁人留话柄。”
“娘子说的是,娘子说的是。”那宦官连连躬身,见她神色疲惫,从花晨手中领了赏,就退出去。
兰薰桂馥指点着小林子和小哲子把一只木箱抬进屋,将她常用的一些衣物收进衣柜,又将首饰放到妆台上。刚忙出个眉目,张庆挑帘进来,禀道:“娘子,冷宫的那些宫人个个都想来给您磕个头。”
徐思婉含笑:“无非是想讨个赏钱罢了,你取些碎银,只管赏下去。日后你们都记得,咱身在冷宫虽不能信他们,却也不能贸然交恶,平日里若打了照面,态度都要好好的,不许惹出是非。”
“诺。”张庆躬身,“那下奴就给他们每人备五两银子,就说是娘子给的见面礼。”
徐思婉点点头:“去吧。”
张庆躬身告退,花晨瞧了瞧天色,道:“奴婢去传膳吧。冷宫这边有自己的厨房,虽是素日备的饭食都不像样,但这回太后娘娘特意遣了几个厨子过来,就是为让娘子吃得舒心。”
“不了。”徐思婉摇头,“今天不吃了。我一连紧张了数日,如今尘埃落定,倒没什么胃口。”
花晨锁眉要劝:“娘子……”
徐思婉笑着一睇她:“不必这副样子,一顿不吃也饿不死。再说若真饿得厉害了,我自是会吃的。”
语毕朗声:“你们一会儿想吃什么,自己去小厨房叫。咱们虽入了冷宫,但手头有钱,谁也不必在吃上委屈自己。”
房中正忙着的几人闻言笑应了声诺,氛围变得欢快了些。徐思婉亦笑了笑,就褪了鞋子,躺到床上。
她枕着双手望着床幔,心绪飞转着查漏补缺。
现下徐家应是安稳了。皇后想凭一己之力去动徐家本也不是易事,如今她既入冷宫,皇后理当不会再费那个工夫。
从那天的闹剧开始,她已心神紧绷了数日,半分不敢放松,如今可算得以喘一口气。
只是,她也还有些地方没想明白。
比如那孩子的事……连她一时都没想起来,徐家的知情者也寥寥无几,不知皇后从何而知。
再比如,皇后那日的笃定,笃定得没有道理。她不明白皇后究竟会为何认定她的出身别有隐情,但皇后既这样做了,势必有她的道理。
这场戏还没完,这片迷雾还得拨开。
不仅如此,在她弄清一切原委之后,更需稳住皇帝的心。否则只消她出了冷宫,皇后就能再重提此事,这一切终究会是个隐患。
现如今,皇帝只是“不信此事”。这于徐家而言不够,她得让他由“不信”转为“不在意”,才能让皇后手中的筹码失去价值。
徐思婉无声地摇了摇头,一边斗志昂扬,一边也觉事情太多,让人疲累。
思虑再三,她心知事情终是要一件件解决的,便先挑了一桩最简单的着手。
她唤来唐榆:“陛下吩咐过,我虽入了冷宫,还是能由路太医照料。你明天就去问问他,让他哪日得空过来一趟,我需要他在这里多花些工夫,将这院内院外都验一验,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正收拾妆台的月夕闻言直吸冷气:“娘子是怕这地方已经被动了手脚了?”
“谨慎点总是没错的。”徐思婉笑笑。
其实,她倒不觉得皇后会这么莽撞。只是若依她自己的性子,她会很乐意赶尽杀绝。
第89章 几方
入夜时分, 月色凉薄。绣纹精巧的床幔隔开月光,徐思嫣被拢在一片让人心静的黑夜里, 却横竖都睡不着。
不知不觉, 三更天的打更声响了起来。
其实打更只是从宫道上过去,并不会进入各宫搅扰宫嫔们歇息,但现下四下里太过静谧, 敏秀居又离霜华宫的宫门不算太远,徐思嫣就依稀听到了打更的响动,神思愈发清明。
又耐着性子躺了几息,她终是起了身, 踩着绣鞋就往外去。
卧房的房门吱呀推开, 在外屋值夜的宫女彩绣蓦然惊醒,慌忙爬起来, 揉着眼睛福身:“娘子怎的起来了……”
思嫣恹恹的:“我睡不着, 出去待一会儿,你不必管我。”
彩绣面露讶色:“娘子, 现下也太冷了……”
正值腊月,深夜里冷得彻骨。彩绣想劝,但话至一半就看到了徐思嫣的神情,心念一转, 遂道:“奴婢去给娘子取衣裳来。”
思嫣点了点头, 默不作声地等着。彩绣步入房中, 取来厚实的衣裙、鞋袜、斗篷、护手,将思嫣裹得严严实实,又塞了个手炉给她, 才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出门。
思嫣倒也无心走远, 出了门就坐在了廊下的扶栏上, 望着月色发呆。
彩绣打量了她好几眼,怯怯地劝道:“娘子有着身孕,别忧思太重了……”
思嫣神情未动,好似没听见,又默默了半晌才启唇:“这么冷的天,也不知姐姐在冷宫里炭火够不够用,你明日送一些过去吧。”
彩绣滞了滞,紧紧咬了下唇:“娘子,房里多出来的炭火是皇后娘娘为着让您好好安胎,专程让人送过来的……”
“我不喜欢房里这样热。”思嫣轻声,“你若真想让我好好安胎,就听我的。姐姐若真在冷宫里有个三长两短,这孩子我便是不生也罢。”
彩绣愣住。
十几年来,她都自以为最清楚自家小姐的心思,如今却突然觉得,自己根本就不明白她。
思嫣并未察觉身边婢子的心事,思索之间,手不自觉地抚到小腹上。
三个月的身孕,尚未显形,她的小腹平坦如旧。但其中已然多了一条小小的生命,不论是男是女,生下来便是龙子凤孙,注定会在千娇万宠中长大。
她沉吟了良久,一缕复杂的心念愈涌愈烈。一些不切实际的设想在心底弥漫开,她目光仍定在朦胧月色上,歪了歪头,唇角勾起一抹笑:“你说……若姐姐在冷宫生下一个孩子,是不是就能出来了?”
“娘子?”彩绣露出惑色。她并不明白徐思嫣的意思,只是觉得她的口吻间有几丝古怪。
思嫣笑笑:“我胡乱想想,你不必在意。”说完,她重重地舒出了一口郁气。
人有时候就是很奇怪,一些不切实际的念头一旦与人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