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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身前,沈子衿问了句:“跟着白大人的是谁,你们可有人认识?”

白枭探到窗边只扫一眼,就笃定:“崔倾山,王爷要巡防营各个将领的消息,我看过他画像。”

沈子衿一顿,不等他想什么,耳边白枭就哇地一声:“这人好生无礼,居然对白大人说,‘你长得这般好看,放软骨头哄哄人,加官进爵指日可待,不比自己苦熬强?大可跟了我,免得浪费好皮囊’。”

沈子衿诧异:“这你都能听见?”

要知道他们不仅在二楼包厢,还跟白君行隔了大半条街。

白枭指了指自己眼睛:“看到的,我会唇语。”

东宁轻轻赞叹一声:“六哥府里真是人才济济。”

被漂亮的小妹妹这么夸,白枭不好意思挠挠头。

沈子衿注意力却已经完全不在屋里了:崔倾山好男色?这是他先前不知道的消息。

是崔倾山想找白君行的麻烦,所以嘴上胡言乱语,还是真的对男子有意思,试一试就知道了。

新的变量让沈子衿把两天的方案原地搁置,什么叫无巧不成书,这就是。

好的谋局不是看复杂程度,而是看结果,只要达到目的,就是妙招。

崔倾山拦住白君行大放厥词,可以是当街辱没朝廷命官,却也可以是同僚之间调侃玩笑,掀不起一点水花。

但如果白君行的位置换上身份特殊的人,那就不一样了。

比如从白大人变成……秦王妃。

朝官们即便有不把秦王当回事的,碰了面也得行礼,假模假样说上场面话,衣冠禽兽,装蒜最有一套。

如果崔倾山公然辱没皇亲,这分量就不一样了。

沈子衿绝不会放过送上门的机会。

他眼珠一动,落在了屋内抱着琵琶弹得认真的兄长身上。

沈子衿计上心头,弯弯嘴角,摘下腰间玉佩:“乐师,我用玉佩换你这身衣裳和琵琶,如何?”

把他们卖了都买不起的上好玉佩,但凡犹豫半秒,那都是对钱的不尊重。

片刻后,卖艺的哥哥披着件他从没穿过的好衣裳,笑眯眯牵着妹妹打道回府。

泼天的富贵砸下,他们可以回家好好敬孝侍奉,不用再为一两个子儿犯愁了。

茶楼内,沈子衿去了隔壁包厢换衣服。

毕竟东宁明面上还是女孩,还带着丫鬟,即便只换外衣,也得避嫌。

沈子衿卸掉了头上的银簪银冠,让小东帮忙用木簪挽了头发,褪下了上好的苏绣外衣,披上了农家自己缝制的粗布衣裳。

换衣服并没有花掉多少时间,很快,沈子衿以全新装扮登场,都说美人哪怕套个麻袋也还是美人,今天大家算是长见识了。

沈子衿肤白唇红,非但没有被粗布掩去颜色,反而显得姿容天成,姝丽无双,简陋却干净的打扮更容易戳中人心中柔软的点:美人落难,楚楚动人。

经过了美颜暴击,众人对沈子衿的行为依旧不解,世子这是要做什么呢?

衣服不太合身,只能将就,沈子衿将琵琶抱进怀里,还挺沉:“我去给白大人解围。”他在屋内环视,最后点了白枭,“白枭跟着我就行。”

选白枭,是因为这孩子听话,声音还中气十足,肯定十分有效果。

给白大人解围为什么非得换身衣服?大家想不明白。

满屋子一头雾水中,唯有东宁这个聪明的小脑袋瓜多想了一层。

只有他注意到,方才皇嫂听到崔倾山的名字后,神情就一改往昔,或许他这么做,是因为对面的人是崔倾山?

东宁别的信息都没有,能多想一层已经非常厉害,虽然沈子衿这波准备直升大气层。

他抱着琵琶,下楼时对白枭耳语:“你先躲在一边,不要露面,待我拨响琴弦,你就跳出来说一句话,声音越大越好。”

沈子衿嘀嘀咕咕神神秘秘,把台词教给了白枭。

白枭从茫然到眼神灼灼,他配合着压低声音,但神色语气都是掩盖不住的兴奋:“好像话本桥段!”

“或许,”沈子衿莞尔,“我看好你,回去给你加糖人。”

白枭已经跃跃欲试迫不及待:“是!”

街道上,白君行离茶楼已经很近了,但崔倾山还跟块牛皮糖似地黏着。

白君行忍无可忍,深吸口气,回头冷冷道:“崔大人,白某今日没带够茶钱,你即便跟着,我也没法请你喝茶。”

崔倾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地咧咧嘴:“钱嘛,我有,我请你啊!”

他昨儿宿醉,今早才从花楼里爬出来,身上带着整夜熏出来的酒味和厚重的脂粉气息,非常难闻,白君行即便生气,也不敢深呼吸。

因为怕鼻子遭罪。

崔倾山与巡防营统领的位置擦肩而过,心里不痛快,就想让别人也不痛快,刚好在街上碰上白君行,是个他惹得起的,便马不停蹄凑上来惹是生非。

两人离新悦茶楼就剩几步路了,崔倾山浮夸抬高手臂:“白大人,请,走啊,你怎么不走?”

白君行冷冷瞧着他,明白这人今天轻易不肯善了,正要反唇相讥,却发现茶楼门口走出个熟人。

是沈子衿,还是……穿着打扮很出人意料的沈子衿。

崔倾山本好整以暇,等着白君行的反应,却发现他视线落到别处,并且面露怔忪。

看到什么了?

崔倾山不解地顺着白君行目光扭头,就看到了从茶楼而出,款款朝他们走来的沈子衿。

春水初生,绰约多姿。

崔倾山整个呆住了。

他怀疑自己还在宿醉没醒,否则怎么会看到天仙下凡?

沈子衿抱着琵琶,无视了崔倾山,径直走到白君行跟前站定,面带微笑:“白大人。”

崔倾山还在恍惚:笑得真美,啊,声音也好听。

白君行忙要行礼,沈子衿早有预料,比他更快:“白大人且慢。”

白君行手里抱着装了字的匣子,所以行礼暂时没法用手,只能弯腰,沈子衿的话让他动作顿住,往回一收,看着就像浅浅点了个头。

沈子衿:“一别数日,甚是挂念,感谢白大人那日送的东西,意义非凡。”

白君行觉得今天的沈子衿哪里有些奇怪,但说的话好像又没毛病:只是客气地打招呼,东西应当是说他送的新婚贺礼。

白君行:“承蒙王——”

沈子衿:“啊!王大人送的东西也是极好的!”

白君行的“王妃”两个字生生被截断了,面露茫然:哪位王大人?

违和感越来越重了,穿着粗布衣裳的秦王妃,还抱着个老旧琵琶,简直就像……

沈子衿却面不改色,没接着说什么王大人,而是含笑道:“今日能相遇实乃缘分,我请白大人听曲。”

说着,他葱白如玉的手指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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