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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怕,小瑜。”

“小柚子的脑子才没有问题,”谢瓒对桑颂说,“他先前有部分自闭症状,社交、语言方面有些障碍,其实智商很高。去年我带他去参加线上高考和SA入学模拟,他的分数是最高的。”

“啊,他们说的那个接近满分的神秘人是谢柚吗?”

“对,他的状况你也看到了,没办法入学。”

谢柚一直在家里,有时候喜欢看书,谢瓒就找了各种教材和书籍给他看,初高中的内容早就不在话下了。

“我、小瑜、不是了。”

谢柚偏过脑袋看着江棠:“你、哥,还、会……”

他说得异常艰难。

明明句子在他脑子当中是完整的,就是没法顺利说出来。

江棠握住他的手:“不要着急,我在听,谢柚。”

他刚才说他不叫小瑜了。

“他、”谢柚皱眉,换了个容易点的说法,“还打你吗?”

“不了,他不是我哥了。”

“那、很好。”

他是想说“挺好的”。

谢瓒从未见过谢柚像面对江棠时这样有表达欲。

他一直在期待奇迹。

但似乎只有创造过奇迹的人才能带来奇迹。

江棠就是那个人。

江棠虽然沉静乖巧,却有着撼动人心的力量,让明眼人无法轻视他。

或许江棠能够“挽救”谢柚。

“对啊,很好。”江棠轻笑,“能够再见到你,也很好。”

“我们、没有人、要了。”

谢瓒控制不住往前一步,差点冲过去告诉谢柚,他不是没人要的。

桑颂眼疾手快地拉住他,摇摇头:“江棠在,没事的。”

“我们有人要的。”江棠说。

“你没、见我,我、你也、不要我了。”

“我没有不要你。”在老友面前不必隐瞒,江棠简要说了一下自己这几年不在雾渊的原因。

他没细讲,过去遭遇的不堪都已经过去了,没必要多一个人为他担心。

“你!”谢柚反应很大,侧过身用力抱紧了江棠,“你、被打了、很瘦。”

他这话是问江棠是不是被欺负了,因为江棠很瘦,看起来受过很多委屈。

陆应淮才养了他两个月,就算长胖也来不及变成一看就很健康从没吃过苦的模样。

“没有,”江棠安抚地拍拍他的后背,“我现在过得很好,他们说你不在了,我去墓地看过,还好你不在那儿。”

幸好你没在荒无人烟的地方被人遗忘。

江棠脸上的笑意温柔而满足,长时间萦绕心头的愧疚也纾解了一些。

不管他是谢柚还是孔瑜,还活着就好。能够被人精心照顾着就好。

那天两人坐在小草坡上说了很久的话。

从谢柚断断续续的叙述中,江棠才知道,孔瑜不是那对夫妻的亲生儿子。他们夫妻俩患有生育疾病,孔瑜是亲戚家过继过来的。

本来当亲生孩子养着,出了事却开始权衡利弊。

谢柚第一次跟人谈起那天,他说:“很闷、我打那里,他们、听到了。”

人在快要窒息时是有求生本能的,他努力挣扎敲打行李箱,那对夫妻听到了。

副驾驶的女人不断惊慌地回头看后备箱:“他好像醒了。”

“不用管他,那里面闷,活不了太久的。”

十二岁的孔瑜以为妈妈会求情,可是没有。

他彻底昏迷前听见女人念叨:“小瑜啊,别怪爸爸妈妈,爸爸妈妈会给你买块好的墓地。”

第132章 你想我留下?

他们口中“好的墓地”就是那处野坟吗?

唯一让他们花了钱的,也就那块潦草的墓碑了吧。

在巨额的金钱面前,一部分人的本性之恶就会无所遁形。起初谢柚一直想不明白,后来他想通了。

六年过去,他已经不再为这件事困扰了。

从出生的那一刻就注定他的命运无法自己主宰。他无法选择出身,无法拒绝被过继被放弃,只能随遇而安。

时近傍晚,西边的天是一片瑰丽的红倒映在河面上。

谢柚靠着江棠的肩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轻声道:“棠,我、怎么、工作……”

“你想工作吗?”江棠问。

谢瓒和桑颂去买吃的了,这一小片区域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江棠的声线温和,似乎能包容这世间的一切。

在他身边,谢柚不着急了,他想了想,重新说:“想、要、很多钱。”

说不明白也没关系,江棠能听懂。

这让谢柚无比安心。

他不是没尝试过说话,可是他说不好,别人听不明白比他更着急。

着急的情绪是会传染的,于是谢柚越来越容易烦躁。

有很多情绪、想法是他无法正常诉说的,久而久之他就放弃说话了。

江棠是他熟悉且信任的人,他不怕在江棠面前词不达意。

“要很多钱吗?”江棠隐约猜出他的意思,朝着另一边望去,谢瓒和桑颂还没回来。

“嗯,很、多。”那个数字谢柚一直记在心里,“一、千万。”

“你不想在他身边吗?”江棠问。

如果江棠没出现,谢柚会选择保持现状一直到谢瓒腻烦。

“想。”

谢柚语气坚定。

“谢柚,你觉得你现在和他是什么关系?”

“十八、可以、谈、恋爱吗?”

“当然可以。”

“我、不是、商品。”

谢柚说这话时看起来很难过,泪水盈满了他的眼眶,可怜兮兮地看着江棠。

“我知道。”

江棠把他抱在自己怀里,轻声安慰:“我们小柚子不是商品。”

一千万在谢柚的认知里面是个天文数字。

这个数字如同他和谢瓒间巨大的鸿沟,他跨不过去,也无法说服自己假装它不存在。

一件商品摆在货架上,如果它有生命,它会喜欢把自己买走的人吗?如果真的喜欢上了,它要怎么打破两者之间不对等的关系?

当谢柚的生命被明码标价,他就失去了喜欢购物者的权利。

他只是一件商品而已。

谢瓒和桑颂拎着几个纸袋回来,远远就看见江棠抱着谢柚。

而谢柚在哭。

哭得很大声。

他的嗓子干涩,哭声发哑,却如同一把利刃狠狠戳入谢瓒的心脏。

他丢下桑颂冲过去:“怎么了?怎么哭了?”

江棠抬眼看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谢柚在江棠怀里哭得一颤一颤的。

六年中他没哭过一次。

现在就像要把六年前的恐惧和委屈全部哭出来一样。

谢瓒在一旁坐下,有些心酸。

六年了。

他还是没能获得小柚子的信任。

谢柚渐渐哭累了,整个人瘫软在江棠怀里抽噎着。

“我对你来说,算什么呢?”江棠问。

谢柚不明白他为什么问这个,还是乖乖回答:“家、人。”

江棠一直以为是谢柚主动靠近他,成为他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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