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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效力,但若这国家,为了维护一个无恶不作的纨绔,连保卫疆土的将士被冤死,都能假装看不见,那请问,你们为什么还要读书?为什么还要为它效力?”
十?名学子俱都一愣,隆兴帝额上已是青筋直跳,卢裕民也指着阿蛮,哆嗦着手指,准备骂她大逆不道,让人即刻将她扭送下殿,但他还没开?口,却见一身暗绯官服的崔珣忽然皱了皱眉头,手执象牙笏板出列,对阿蛮说道:“闭嘴!”
阿蛮怔住,崔珣又冷声道:“跪下!”
阿蛮没有?动,崔珣又重复了句:“跪下!”
他几?乎从未用这种语气和阿蛮说话,这语气,倒让阿蛮想起了自己的阿兄,小时候,每当她惹了祸,阿兄就会像这样先责骂她,然后再为她收拾烂摊子,赔礼道歉。
阿蛮又想起方才?入紫宸殿前?,他冒着风险来告诉自己,只有?一次机会,说服殿上众人,但,她好像搞砸了……
阿蛮鼻子一酸,她垂眸,木然跪了下来,此刻她的心情忽无比轻松,她是说了很多大逆不道的话,没关系,横竖就是千刀万剐,她不怕,死了去地府,见到阿兄,她也无愧。
崔珣对太后和隆兴帝行礼道:“刁妇因其?兄之死,伤心过?度,疯言疯语,请太后与圣人降罪。”
太后和隆兴帝还未说话,卢裕民就再也按捺不住:“崔珣!你少惺惺作态,谁不知?道你曾因这个刁妇和沈阙大打出手?你将她的悖逆言论推给伤心过?度,就能免去她的罪过?吗?”
崔珣淡淡道:“刁妇固然论罪当诛,但是卢相公,你们又是骂她诬告,又是骂她娼妓,一群饱读诗书的鸿儒,用尽刻薄之语,欺负一个死了兄长的弱女子,就很有?道理吗?”
卢裕民都气笑了,他说道:“崔少卿,你今日是要一力维护这个刁妇了?”
崔珣只是嘴角弯起讥嘲弧度,他面向隆兴帝跪下,然后取下头上官帽,摆在一旁,他叩首道:“盛云廷戍边十?年?,忠心耿耿,他死的不明不白,连鲜血沾到凶器上,还要被凶手嫌弃其?血卑贱,何其?可悲?何其?可恨?臣以察事?厅少卿的官职和性命恳请太后与圣人,彻查此案,莫让忠魂于?九泉之下,寒心!”
他说罢之后,阿蛮不由扭头,一脸震惊的看他,他居然……以自己的官职和性命为阿兄伸冤,他不是很喜欢弄权吗?他不是很怕死吗?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众臣之中,卢淮也握紧拳头,他只想着,连崔珣都出来仗义执言了,难道我连自己鄙视的崔珣都比不上?今日我若不站出来,我还配鄙视他吗?我还配……做人吗?
他咬牙,也不去看卢裕民铁青的脸色,而是快步出列,跪下叩首道:“臣卢淮,也愿以官职和性命恳请太后与圣人,彻查此案。”
十?名国子监学子对视一眼?,卢淮之前?是国子司业,他们都很敬重卢淮,况且方才?阿蛮的话,让他们心情至今激荡不已,如果一个国家,只顾皇亲国戚,而无视为它流血牺牲的将士,以致于?忠魂家眷被辱,冤屈不平,那这个国家,他们还有?维护的必要吗?他们寒窗苦读,还有?何用?十?名学子齐刷刷跪下道:“臣等代表国子监六学三千两?百名学子,恳请太后与圣人,彻查此案。”
随着他们跪下叩首,越来越多的大臣出列叩首,这些大臣中有?清流,也有?崔卢两?党中人,他们尚存一点良心,他们也看不下去浴血疆场的将士被这样对待。
珠帘后,太后终于?出了声,她叹了一声,对隆兴帝道:“圣人,你决断吧。”
太后那意思,显然是倾向不再维护沈阙了,隆兴帝望着殿下跪着的乌泱泱群臣,半晌,才?不甘心道:“忠魂,不能含屈。传朕敕令,即刻锁拿沈阙,押送长安,彻查盛云廷之案!”
第101章 101
圣人发下敕令, 缉拿沈阙,同时也免了阿蛮大不敬的罪过,群臣感动到?双目含泪, 叩首道圣人不?愧是仁慈明主。
朝议之后?,阿蛮恩准归家,圣人又拨了二十个金吾卫去保护她安全, 以免沈阙狗急跳墙害她性命, 在?金吾卫的护送中,阿蛮步出了紫宸殿, 她刚迈出紫宸殿,眼睛忽定定看向前方走着的嶙峋身?影,绯红官袍穿着都显得空落落的,系着蹀躞带的腰身更是如修竹般清瘦,旁边官员都是三三两两走在?一起, 互相?相?谈, 卢淮更是被十名学子团团围住, 只有崔珣身边几尺内都没有半个人影,阿蛮咬了咬牙,忽然快步奔跑起来。
她气喘吁吁跑到?他身?前,拦住他的去路,嘴唇翕动了下,最终还是艰难说道:“今日,谢谢你。”
崔珣眼神平静如幽潭, 他道:“你不?必谢我,今日最大的功臣, 是你。”
“不?是我。”阿蛮难堪道:“如果不?是你用官职和性命替我出头,我恐怕已经被金吾卫当场处死了。”
她绞着手, 羞愧低下头:“去紫宸殿前,你还提点我,让我尽力说服他们,可是我气昏了头,我把一切都搞砸了……我总是这样,冲动的很……”
崔珣微微叹气:“你没有搞砸一切,相?反,你做的很好。”
阿蛮蓦地抬头,崔珣又?道:“你每句话,都说的很好,否则,那些国子监学子怎么可能为你喊冤?他们那般讨厌我,可不?会因?为我帮你,就松了口。”
阿蛮呆呆道:“是这样吗……”
“是。”崔珣颔首:“从你去岭南开始,到?紫宸殿告状,你一直做的很好,云廷之死能被彻查,全部都是你的功劳。”
阿蛮眼眶一红,崔珣又?道:“等沈阙到?案后?,刑部、大理寺、御史?台会轮番问你,他们都是心眼很多的人,但你也不?需害怕,实?话实?说就好,这段时日,你务必养好身?体,才能熬过之后?漫长的讯问。”
阿蛮默默点了点头,崔珣看了看她身?后?等着的金吾卫,道:“快回?去吧。”
阿蛮“嗯”了声,她跟着金吾卫,往前走去,但走了几步,却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崔珣,然后?才咬唇,黯然扭过头,继续往宫门?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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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一驾乌蓬马车,悄悄驶入了裴观岳的府邸。
裴观岳四子二女,自他免职居家后?,几个儿子都收敛不?少,长子裴璋也不?敢去平康坊嫖妓了,一家人夹着尾巴做人,裴观岳照例训斥完几个儿子后?,才施施然去了书房,而书房里的卢裕民,茶都换了三次了。
卢裕民见裴观岳进来,他面上并无不?快神色,而是端起白?瓷茶盏,饮了口,放下道:“裴尚书真是事务繁忙。”
裴观岳坐下,皮笑肉不?笑:“我裴观岳毕生心愿,高官厚禄,光耀门?庭,也许在?为国为民的卢相?公?看来,这心愿过于庸俗,但如我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