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吗?
明玉川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耳朵。
——可以,隐隐约约听到她的声音。
貌似从来没有人,敢用这样大的声音对他讲话,只有在杀人之前,他能听到他人的悲鸣。
新奇。
明玉川望着她对面的石井,浅浅弯起唇,黑眸一动不动:“嗯,继续往前走。”
直到对方,毫无怀疑的,距离石井只差一步之遥。
明玉川轻轻歪过头:“唔,向东边走。”
“东、东边?”邱绿停住了脚步,她不太认得东西南北,有些尴尬,“我的左手,还是我的右手?”
“你不认识东边吗?”明玉川轻笑了一声。
“不认识,”邱绿有些恼羞成怒,“到底是左边还是右边啊?”
“右边。”
邱绿往右边走。
“好了。”他说。
邱绿在原地蹲下来,往前摸了摸,确实是一片土地。
正四下摸黑,寻找着可以挖土的东西,就听身后传来怪异的走路声。
像是拖着什么东西一样,极为缓慢,迟钝的‘走’过来,听的人莫名心头泛起一层薄薄的惊悚。
邱绿一下子转过了头。
她眼前一片漆黑,几乎看不见任何东西,对方迟迟并未说话,良久的沉默之中,后知后觉爬上来的不安逐渐笼罩上她的心头。
其实刚才听到这孩子的轻笑声,她潜意识里就有点想跑了。
但是,又莫名觉得,不能跑,好像只要她做了埋金鱼以外的其他举动,就会破坏某种隐晦的平衡。
而且,小孩子,也只是她先入为主的猜测。
这样说来,对方方才抓着她手的力度极大。
邱绿不太自然的,揽住自己方才被对方攥住的手腕。
隐隐的痛觉还有残留。
好像、不太像小孩子?
她有些发颤的一只手攥紧胸口的衣服。
那里头,藏着尖锐到能直接捅进人脖子里的发簪。
*
明玉川的眼睛静静盯着眼前的女孩。
她的眼睫在发颤,瘦小的身体被宽大的破旧衣衫笼罩,一只手紧攥着胸口的衣服,用力的颤抖。
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落在瘦瘦小小的脸庞上,莫名显出一种可怜的意味。
可怜?
“你——”
对方的声音很响亮,就连他好似蒙上一层厚壳子的耳朵都能听到她的声音。
“你过来做什么?”
邱绿不安地问。
便感觉对方冰冷的手过来,揽住她放在胸前的手背。
“唔……”
邱绿紧紧咬着牙齿憋着力气,对方的手却轻而易举扳过她紧攥的指头,将一件泛着寒意的硬物放到了她的手心里。
“埋金鱼的话,需要挖土的东西吧?”
对方说。
邱绿一愣,她指尖抚摸了一下手里的东西,像是一块竹签。
误会解除后的松懈,让她暗自呼出口气,整个人都感觉好多了。
明玉川清楚望见她呼出口气的样子,觉得奇妙,逐渐在黑暗里朝她靠近,一双漆黑的瞳仁儿离得极近,直勾勾的盯着她。
在他的面前展现出如此松懈的样子。
还是第一次有这样的人。
邱绿感觉闻到一股浓郁的花香笼罩着自己,这阵子,她不论是在奴隶们睡觉的屋子里,还是寻奴和栗奴的身上,甚至是寻奴给她带的饼子里,都闻到那股几乎渗透进去的花香味,所以她基本早已习惯了,只是现下,她觉得面前这个不知面容,年龄,甚至是……性别的人,身上的香味更浓郁,浓郁到甚至让人有些想吐的地步。
邱绿有些头皮发麻,往后挪了挪脚,“那个,你……你现在是在盯着我看吗?”
明玉川没有说话,眼睛依旧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那种被人注视的头皮发麻感,没有消失。
就好像自己成了什么新奇的动物,被对方注视着,这种感觉很可怕。
邱绿干脆硬着头皮,一点点背过身,开始用手里的竹签子挖土。
她潜意识想快点离开这里,满脑子都是逃也般的情绪,鼻尖都沁满了汗。
对方却迟迟未动,视线针扎一般落在她的后脑勺上。
邱绿刚准备将金鱼放进挖好的土坑里,身后,腊梅花的香味朝她靠拢。
“再挖的更深一些。”
第6章
好会使唤人……
邱绿拿着竹签,继续挖。
对方的眼睛貌似很好使,在这样漆黑,没有一丝光亮的夜里也能看清东西。
“再深一些。”
对方说。
邱绿又挖了一会儿。
“再深一些。”
邱绿烦倦的皱眉:“已经可以了,埋个金鱼而已。”
“不可以。”
“那你挖啊。”邱绿喊了声,直接扔了手里的竹签。
对方不说话了。
隔着黑暗,邱绿感觉对方的视线,隔着黑暗,含带着怨念凝在她的脸上。
她能感觉到对方的情绪。
一开始从这个人身上,感觉到的是确确实实的伤心,之后是兴趣浓浓,在之后……
就是现在的怨念,委屈。
邱绿微抿了一下唇,拿起竹签又挖了几下土,那股视线一直凝在她身上,让她忍不住抬起头,吼道。
“你到底要干嘛啊!”
隔着黑暗,她听到了一声轻轻的,发着颤的吸气音。
邱绿:……
哭了?
邱绿手足无措的放下手里的竹签凑过去,“你干什么啊?哭什么啊?”
“我还以为……你和那些欺负我的人不一样……”
“欺负你的人?”
邱绿从前就是一个很有正义感,会下意识维护弱小的人,她只是不太喜欢被支使才会不耐烦,当下有些无措,想要去摸摸对方的手安慰,刚碰到对方寒凉的皮肤,就被挥开了。
“脏,别碰我。”
邱绿:……
邱绿蹲在他的面前,想了想:“很多人在欺负你吗?”
“嗯。”
邱绿感觉到对方一股很委屈的情绪泛过来。
“很多人,都想要我去死,欺负我,我养了些金鱼,还有人……半夜将石子砸进金鱼池里……好过分……”
“你……”身上这件破衣服本来就脏兮兮的,邱绿随手擦了擦,从衣襟里拿出一块还算干净的手帕递给他。
“不哭了,”邱绿看不清东西,只能干举着手帕,“我听你的声音,你是男子吧?学着更坚强一些,等之后再报仇嘛。”
黑暗里,邱绿感觉自己手里的手帕被对方接了过去。
“我没办法报仇,只能等死,”他用很轻的声音说,“我是残废,所有人都可以欺负我。”
“啊?抱歉,我不知道。”邱绿一下子慌了。
奴隶之中本来就有很多残废,只是自从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