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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乞丐的随从,跪在香榻下。

从干裂渗血的嘴里,嘶哑吐出的话。

“总兵在京突生恶疾……恐有人得?知了?傅家养寇……”

他是傅家的家生子,也是傅元晋身?边最为信任的人。

傅元济张口?大骇,从醉意里骤然回神。

便在这一刻,从前的幻想,倘若庶弟有一日死后,可以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再度出现在脑海。

却是惶然破裂,唯剩无限恐慌。

辗转反侧,再派人往京城去探听消息,那人未归,傅元晋的一个随从又至。

是在十日之?后,来?禀报噩耗。

“总兵他……病亡了?。”

好似天塌!

傅元晋留下了?这么一个烂摊子给他收拾!

耳边是傅元晋的母亲大哭,傅元济险些昏过去。

惶惶的半个月,又是让人去京接回棺椁,又是应对也听闻风声、汹汹而来?的海寇。

源源不?断的书?信摞到?桌案,俱是威胁。

若是养寇自重的事外泄,傅家便到?头了?。

傅元济这般想,却控制不?住峡州的纷乱了?,漫天的抢掠哭喊、逃窜的百姓、杀戮的寇贼,直逼向傅府。

顾不?得?太多,和其他将领一样,终带着家眷弃城逃亡。

火光之?中,是傅元晋母亲白?发苍苍,伏趴在地的嘶喊哭泣。

“带我一起!带我一起!”

老弱病残是要舍弃的,否则拖慢行程。

她的泣音,是被一把长?刀斩断的。

砍断脖子后,鲜血潸潸流出。瞪大着眼,为儿子披着白?麻丧衣的身?上,被几只黝黑的手摸索了?几遍,才摸出了?一个银镯子。

白?色的绢花从斑白?的发上滑落,坠在地上,被血浸透干涸时,傅府已被洗劫一空。

不?过三日,整座城,已变成一处死地。

*

消息传至京城,重病在床的皇帝闻讯,气?极仰身?,吐了?一口?血。

司礼监和太医院忙得?团团转。

香阁之?内,满是浓郁药味和帝王身?上的恶臭,混杂一起的气?味。

便连贴身?侍奉的卫皇后,也难免在宫人更换褥子时,差些呕了?出来?。强忍着臭味,终在搀扶皇帝重新躺下后,得?到?允许退避。

神瑞帝目中浑浊,看不?清他这位皇后的神情,艰难地抬起手,几根似是枯枝的手指,朝外撇了?撇。

这是让她出去。

接下来?,是有重事要与朝臣商议了?。

卫皇后见他紧跟着半合上眼,嚅动嘴唇,艰难地对掌印太监道:“将内阁的人……叫来?……”

她弯膝福身?,随后转身?往外走去,在外间坐了?下来?。

内阁的官员,近段时日总有人值守。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便跑了?过来?,正是次辅孔光维和卢冰壶。放下官袍,不?远不?近地朝皇后点头以作?行礼,便跟着太监往阁里去。

卫皇后端过宫人送来?的清茶,微抿了?口?,隐约听到?了?里面的声音。

一国之?君,正在问该派何人前往峡州接管。

朝中文官甚多,口?舌诡辩厉害,却是能打仗的武将,少之?又少。

否则又怎么能让卫家势大,忌惮到?要打压她的儿子,改立温贵妃的儿子为下一任君王?

卫皇后垂眸,看白?瓷盏中漂浮的青色茶叶,端盏的手不?由用力,指关泛白?。

只要挺过这段日子,等她的儿子登基,便不?会有事了?。

她的哥哥送信给她,让她侍奉好皇帝的病体就好。

茶盏放在一旁的桌上时,卫皇后听到?了?卢冰壶的建议:“陛下,臣以为若要止住干戈,非卫家的人前往不?可……”

至于是谁,她并未听清。

模糊之?中,断断续续地,是皇帝气?衰的声线:“朕的皇陵,修得?如何了??”

比起峡州的战事,神瑞帝更为担心?的,是自己的寿终正寝之?地。

这回,缭绕如雾的药香里,是孔次辅的作?答:“陛下放心?,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快要完工了?。”

*

一连两日,卫陵都是身?穿官服早出晚归。

曦珠并未料到?他回到?破空苑,会与她说起因所?谓的前世招魂,峡州发生了?兵乱,急需派人去镇压,而这个差事自然落到?了?卫家的头上。

定然与前世的傅元晋有关,但她并不?知其中细节,也不?愿再回想。

一旦回首,总是会想起归来?的路途,那个早在秋猎时变成亡魂的卫陵……

或许正如他的所?言,现在的他,已然投胎转世去了?。

可是她做不?到?如他的期盼,和眼前这个欺骗她的人,好好过什么日子。

“是谁告诉你我重生的事?是傅元晋?”

可是不?对,卫陵左思右想,应当不?是傅元晋,那到?底是谁?

都到?这个关头了?,他还在关心?这个!

“你如果去峡州,就先?跟我和离了?。”

曦珠没有理睬,只是端过药碗,微微仰起下巴,屏住气?息,一口?灌入嘴里。

在卫陵告知峡州的战事后,便听到?了?这样一番话。

他目光微沉,一动不?动地看着喝药的她,直到?她喝好了?药,将空碗放下来?。

她唇瓣翕动,蹙眉缓着苦劲。

从盘中拣起一颗金丝蜜饯,抬手往她嘴里塞,见她细眉皱得?更厉害,却也往里吞咽。

卫陵这才轻轻笑了?一声,也没有理会她决然的和离,道:“不?是我去,是我大哥,明早就出发。”

比起他这个在北方战场出奇制胜的人,峡州那样势力混乱的地界,需要作?战经验更为丰富的将领前去。另点了?几个将军,其中有洛平的名字。

这是朝廷和皇帝的决定。

如今的卫家,他的父亲双目失明,也需一人在京看顾。

卫度那个人,是放心?不?下的。

遑论他更不?想离开她,真?怕他一走,她就要跑了?。

他显然是逗她的,才不?将话说清楚。

嘴里满是甜腻,曦珠狠瞪了?他一眼。

卫陵笑笑,又去正院见过父兄,将傅家尚未暴露的养寇自重之?事告知。时间太过紧迫,比起他派人去找那些证据,不?如大哥去峡州搜寻。

至于能不?能找到?,又有什么关系。何至于花费人资物力去找。

弃城而逃,傅家本是重罪在身?。虚构另外的罪名,落井下石,是再平常不?过的手段罢了?。

若非傅元晋,曦珠不?会离开他那七日,不?会知道他重生的事,他要让傅元晋即便是死了?,也要身?败名裂!

这一世的傅元晋,病死太过便宜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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