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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臣遵命受罚,万不能敷衍。”
语罢,他左手搭上琴弦,右手立即灵巧地轮出一串缥缈调子,如清泉击石,珠落玉盘。
宁扶疏微愕,这人所说竟是真的。
他当真通晓音律。
愣怔间,不由得目光落在那骨节匀称的修长手指,托擘挑抹剔勾摘打,晕开如水月光。
但很快宁扶疏就意识到了些许古怪,如果她没辨错的话,这曲子似是《蝶花啼》,由于曲中暗含的故事背景不入流,因此显少有人弹奏。而她之所以知晓,也是因为彼时穿越之初,担心身份暴露,便寻了诸多时下名声大噪的乐谱诗集拜读,其中便有一篇记载了这首《蝶花啼》。
唱的是那贵女嫁将军,本是门当户对的佳偶天成,不幸天有风云,蛮夷进犯。新婚第二日夫婿便戎马从军,离家远去。一连数载,贵女耐不住后宅寂寞,瞒着公婆悄悄与府邸下人偷情,又在别院养外室,去妓馆享春色。银子一撒,寻花问柳,将枯燥乏味的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世间名曲百上千,顾钦辞偏偏弹这首……
宁扶疏好像知道他突然发疯的缘由了。
他在怨她,分明和他做好约定,却同不相干的旁人笑逐颜开。一时生气,把火发泄在那些小郎君身上才罢休。
跟抢蜜糖吃的小孩儿似的,吃几块,谁先吃,什么都要争一争。
这般一想,宁扶疏无端品出了三分幼稚的可爱,抹去顾钦辞对自己的不敬。
她唤:“侯爷……”
“嘘——”顾钦辞嘴唇吐出极轻气音打断她的话。
耳后忽而传来微凉柔软的触感,宁扶疏秀眉拧蹙,意识到是顾钦辞侧头将唇贴在了她耳垂。
两段凄转曲调掠过,两人间的距离依旧没有拉回原先位置,温热呼吸如夜风拂扫皮肤,惹出难以言喻的酥痒。
宁扶疏不由自主想扭头躲开,这个动作却像是惹恼了顾钦辞般,不再满足浮于表面的接触,唇齿轻咬,含住吮啃。她陡然僵硬,瞪大眼睛。
传入耳中的吐字不免含糊,声音却比任何时候都清晰:“殿下别乱动,您若误招惹了臣,疼得究竟还是您。”
宁扶疏困惑微怔,没能及时反应过来这话的言下之意。
可几乎就在下一秒,她紧靠在顾钦辞身前的背脊尾端,似乎感受到了某件物什变得不同寻常,抵在两人之间。
顾钦辞比她更清楚自己身体的异样,鼻腔喷洒出的气息温度陡升,他却只字不提那尴尬,呼吸微促,桐木古琴弹奏的节奏也逐渐加快。调子还是《蝶花啼》的调子不错,只是曲律速度在他指下急速翻飞。
铿锵铮鸣似电闪雷鸣,风雨催满楼;如战鼓喧天,铁马踏冰河。九天瀑布飞流直下的滚滚气势把本该时而凄凄寂寂,时而欢快旖旎的曲调撕扯得支离破碎。
曲谱接近尾声,宁扶疏以为他总该停下了,顾钦辞却像在疯狂发泄什么。最后一个音节落下,开头第一个音节毫无停顿地接上。他困住怀里人,将同首曲子弹了一遍又一遍。
循环往复,无休无止,不知疲倦……
红烛摇曳,光影明灭。
宁扶疏被无尽激昂的声潮包裹,被顾钦辞愈渐凌乱的气息包裹,窗外弦月不知是否嫌纷扰吵闹,躲到稠云后。
“铮——”琴弦不堪重负崩断。
顾钦辞指尖被划破,殷红血珠滴落古朴桐木,晕开灼目疮痍。
剧烈的情绪宣泄之后如穷图匕见,全身力气被抽空,委顿感与苦涩感铺天盖袭来。他挺立背脊突然松懈弯曲,整个人的重量倾压到了宁扶疏身上,下巴搭在她肩头,脑袋埋进她半遮半裸的肩窝。
大口大口呼吸着她身上散发出的茉莉花香。
“殿下……殿下……”他嗓音沙哑得不像话,似夜间做了噩梦惊醒,哭着找寻娘亲的撒娇孩童。
瘫软垂落在琴案的手臂环住宁扶疏的腰身,越收越紧,仿佛浑身精力都寄托在了这一处,想将她镶嵌进骨血。
“殿下,臣的琴技比他更好,对不对……对不对……”
宁扶疏张口预答,忽然,顾钦辞粗重喘`息中夹杂进另一道许久未闻的熟悉声响:
【滴!数据检测完毕,一号角色顾钦辞,现怒气值已清零,恭喜宿主!】
想说的话悉数咽回肚子,注意力被转移。
怒气值清零?在适才瞬间?
宁扶疏看不见顾钦辞此时脸色,但男人压抑着痛苦的嗓音沉闷回旋在耳廓。
“殿下……殿下啊……”
“回答臣……”
“臣和他,谁做得好?”
一个做字,一语双关。
他难受得紧,他在求`欢。
膈在两人之间的玉柱擎天丝毫没有消减之势,隔着薄薄衣料,宁扶疏甚至能描摹出它骇人弧度。曾有无数次,她肖想顾钦辞绝妙的身材,俊朗的容貌;无数次臆想勾他上榻,颠鸾`倒凤。
可如今,动情的人就在她面前,宁扶疏朱唇动了动,却是什么撩拨的话都说不出,什么暧昧的动作也做不出。
她不是没想过顾钦辞的怒气值清零,同样在今晚,应当是她送他出金陵的时候,而不该是他对她动欲的瞬间。
是宁扶疏期望的结果,但不是她盼的因果。
依照她原本的计划,顾钦辞在恨生时入金陵,恨灭时正当离开。他们之间的羁绊,原本也不过赖于那点怒气值的存在而蔓生。待怒气值散去,她不再需要刻意讨好他,自然也没了其他纠葛。
时常调侃自己色令智昏的人,这会儿竟少有的保持着理智。
顾钦辞合该是翱翔北境的雄鹰,展翅长空,天地竞自由,不该折在她这个注定声名狼藉,淫`乱不堪的人手里。
宁扶疏喉咙哽涩,终是强逼着自己忽略男人贴在身后那滚烫的体温,敛住声线平静道:“对,你更好。”
“……你最好。”
闻言,顾钦辞埋在宁扶疏深陷肩窝的头抬起来,漆黑如墨的眸子灼出一簇烈火,光亮似要跃出眼眶。他被这简单的三个字取悦,如石头般积郁胸口的愠怒和躁火,也被这三个字席悉数席卷。
“殿下……”嗓音是他自己也没察觉到的温柔,轻如春风拥有蛊惑人的磁性。
离开肩窝的唇吻在了她莹白如玉的美人骨,继又攀上她细长如白天鹅的脖颈和曲线弧度优美的下颔骨,像犬类热衷于占领地盘,顾钦辞在宁扶疏每一寸裸露的皮肤都留下濡湿痕迹。
被琴弦割破的手指还在沁出血珠,他却不擦拭,将指腹点在了宁扶疏唇瓣,稍稍用力按压,比绯朱唇色更深的殷红顷刻间晕开,渗入皮肤纹理细缝。
他给她涂抹上一层独属于自己的口脂,浓重血腥味儿荡漾弥散,直窜咽喉与鼻腔。
宁扶疏不禁有些反胃。
顾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