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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身体都没好,你?想?去哪儿?”听说不是?跟她去竟州,姬萦更生气了。

“关外匈奴大举进攻,家国灭亡只?在顷刻之间?,节度使们若仍不能联合起来,夏室便真的?万劫不复了。”徐夙隐说,“我要返回青州,说服宰相再次组建天下联军。”

“可你?的?身体——”

“我的?身体一直如此,无妨。”徐夙隐看着姬萦充满担忧的?双眼,目光微微柔和下来,沉缓道,“姬萦,我必须去。”

在他沉静温和的?目光注视下,姬萦哑口无言。

是?啊,她知道他非去不可。

他有一颗比任何人都悲悯万物的?心,无法坐视大夏生灵涂炭,百姓流离失所。他的?眼中有所有人,唯独没有他自?己。

水叔背着行囊悄悄不见了,就像那?天冬至晚上,看见她在徐夙隐窗外挂灯笼,他便体贴地消失不见。

姬萦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

“你?去吧,腿长在你?身上,我拦不住你?。但如果你?不回来——不管天涯海角,我都会把你?抓回来,我认真的?。””她咬牙切齿道,那?模样既像是?生气,又像是?无奈。

徐夙隐露出一缕微笑,在她发顶温柔地拍了一下。

这日下午,他们各奔东西。

……

徐夙隐身体虚弱,水叔不敢太?过于舟车劳顿,然而徐夙隐一路催促,紧赶慢赶,两人还是?在六天后进入了青州境内。

青州,如今已成为?大夏的?中心,是?消息流通最快的?地方。

徐夙隐让水叔将?马车停在青州城外的?茶摊前,花了几个铜板去向茶摊老板打探这几日可有要事发生。

水叔回来的?时候,那?张鲜少看见表情?的?面孔也满是?凝重?。

“可是?有新的?城池沦陷了?”徐夙隐问。

“暂未有新的?失守,但是?……”水叔顿了顿,终于说道,“宰相力排众议,收留了兵败逃亡的?沙魔柯。”

……

“宰相来了没有?!”

延熹帝在太?极宫中烦躁不安地来回踱步,每一步都承载着他内心无法宣泄的?怒火。殷德明小心翼翼地跟在一旁,赔着小心道:“应该快了……”

“你?从一个时辰前就在说这话!”延熹帝停下脚步,怒喝道。

殷德明浑身一颤,连忙低头垂眼,噤若寒蝉,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小太?监尖细而急促的?传声:“宰相到——”

“让他进来!”延熹帝几乎是?吼出了这三个字。

延熹帝话音未落,徐籍的?左腿已经?率先跨进了太?极宫的?大门。他昂首挺胸,步伐沉稳,仿佛这宫殿是?他自?家的?庭院一般。殷德明见状,连忙低头退让到一旁,大气都不敢出。

殷德明连忙低头退让。

看着那?张故作寻常,还厚颜无耻带着笑容的?面孔,延熹帝心中的?恨意犹如熊熊烈火般燃烧起来,他已不想?再虚与?委蛇,开门见山道:“宰相,外界传言你?接受了沙魔柯的?投诚,这是?真是?假?”

“回陛下,臣正打算来向陛下禀告此事。”徐籍两手一拱,缓缓道,“沙魔柯率众来投,是?我大夏在光复天京后接连宣扬国威的?成果。沙魔柯作为?三蛮之中最为?强大的?朱邪部首领,他愿俯首臣称,既对另外两蛮起到震慑作用,又能向有心依附我们的?异族表明,大夏胸襟宽广,诚心投效,便能既往不咎。”

他的?声音平稳而从容,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朕不同意!”延熹帝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变得沙哑,“当初带头造反的?就是?朱邪,沙魔柯杀了多少我们的?将?士,难道宰相都忘了吗?那?些血债,那?些侮辱,难道就可以这样一笔勾销?”

“臣当然没忘,只?不过,今时非同往日——朱邪已不成气候,关外匈奴南侵,正是?需要统合各处力量抵御的?时候。沙魔柯虽曾与?我们为?敌,但那?已是?过去的?事了,现在应以大局为?重?。”徐籍不紧不慢地回答道。

“朕的?生母和父皇都死在三蛮手中,你?要朕以大局为?重??如何以大局为?重?!”延熹帝脸色涨得通红,愤怒让他脖颈上的?青筋根根暴起,仿佛要挣脱皮肤的?束缚,“以往诸多大事,朕都以宰相意见为?重?,但此事绝无商量,朕不同意你?接受沙魔柯的?投降!”

延熹帝少见的?如此强硬,徐籍也知道这是?他的?底线,绝无可能松口。因?而,他脸上那?种虚伪的?亲和消失了。

只?剩下居高临下的?冷意,仿佛在俯瞰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

“恐怕陛下不得不同意了,朝廷商议之后,已代陛下接受沙魔柯的?投降,陛下金口玉言,不可朝令夕改,这也是?臣为?陛下着想?。”徐籍的?声音冰冷而无情?。

“徐籍!”

延熹帝怒吼着第一次喊出徐籍的?名字。

他嘴唇颤抖,充血的?眼睛死死盯着徐籍,眼中满是?愤怒与?无奈。他知道,只?要他敢下令让宫人拿下徐籍,那?第二天的?皇帝就会换个人当。他除了在徐籍面前大喊大叫以外,他能做什么?什么都不能做。

皇帝当得这么窝囊,天底下除了他还有第二个人吗?!

“既然接受沙魔柯的?投降是?为?了统合力量,那?你?什么时候出兵抗击南侵的?匈奴?”他从牙缝里挤出质问。

“还未定下具体时间?。”徐籍轻描淡写地回答道。

“明天?下个月?还是?明年?!”延熹帝步步紧逼,声音近乎咆哮。

“朝廷自?有群臣为?之考量。”徐籍说,“陛下安心静待即可。”

徐籍离开后,延熹帝终于像一座爆发的?火山,他状若癫狂地打翻御案上的?笔架,珍贵的?毛笔散落一地,又狠狠地砸碎茶盏,碎片飞溅。他的?神情?可怕至极,口中发出的?声音既像吼叫又像困兽的?悲鸣。

殷德明不敢开口说话,悄声示意角落里侍立的?小太?监去找纯容华救急。

霞珠赶到太?极宫的?时候,殷德明站在内室门前,手握一把拂尘,面色为?难地示意她一人进入内室。

内室里又是?一片狼藉,瓷器的?碎片四处散落,书籍和画册凌乱地翻倒在地。霞珠如今已看习惯了这混乱的?场景,她熟练地越过地上的?障碍往里走?。

延熹帝衣冠不整地跪伏在卧室的?地上,四周都是?他扯下来的?明黄的?帷幕。那?些曾经?象征着尊贵和权威的?帷幕,此刻却在他的?愤怒中变得凌乱不堪。

霞珠走?近了之后,隐约听见了从那?具颤抖的?背脊下隐约发出的?啜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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