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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觉得陆瑜从他外出后回来就有些奇怪。
难道是老太太和她说了什么。
这一晚上,孟慎言脑子转个不停,天亮时才堪堪闭了会儿眼。恍恍惚惚没睡多久,外面传来了细碎的声响。
孟慎言看了眼时间,早上八点。
他起身,出门。
老太太正在跟着广播哼哼唧唧地唱歌,见到孟慎言起床,她慈爱地笑了笑,说道:“怎么你们今天一个比一个起得早。小瑜,一大早就出门了,说有事。”
孟慎言微怔,尽量控制住了表情,“她说去哪儿了吗?”
老太太:“没问,你们年轻人有你们年轻人的事,不好问的。”
孟慎言点点头,转身进了陆瑜昨晚睡的房间。
被褥铺得整齐,房间也很干净。
清晨的日光,从树荫里筛落,从窗户爬进来。
孟慎言蹙着眉,给陆瑜打了电话,电话响了声,陆瑜就挂了。
紧接着,一条消息过来了。
陆瑜发的。
【孟先生,你要找的人在南山路莫南巷19号迷路了,希望你能来带她回家】
孟慎言看着那个地址,手指乍然动了动。
这是他第一次遇到陆瑜的地方。
是陆瑜外婆家在鹿山的位置,也是他和母亲短暂停留的一个栖息地。
他有些不敢确定,陆瑜到底是想起了什么,还是只是巧合去了故地看看。
但此刻心跳已经快得不可思议,他捏紧拳头,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哎,言言,你去哪儿?”
老太太看着匆忙跑出家门的孟慎言,不由出声喊他,脚步声已经在楼梯间急速响起,孟慎言的声音传了过来,“去接陆瑜回家。”
莫南巷离老太太的住处并不太远。
开车过去二十多分钟就到了。
今天的起点和终点,是他跟着孟婷在鹿山停留过的最后的两站旅途。
后来他去了北城,去了美国。
哪怕后来再次回了鹿山,他也再也没去过莫南巷,因为那里是他童年时期,经历过最快乐的一段时光,也经历过一场最难舍的分别。
他不敢回去。
那就让回忆,永远只属于回忆。
到了莫南巷,这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矮小的平房被林立的高楼代替,除了格局未变,几乎找不到过去的影子了。
但是透过那些新派的建筑物,他几乎一眼就一一识别出这里曾经存在过的老旧光影。
这是他刻在骨髓了的地方。
靠街的一栋白色小楼,装点得典雅漂亮,是家咖啡馆,。
曾经,这里还是一栋破旧的小平房。
他和母亲租住这在这里,开了一家杂货小铺子,周围的街坊邻居都爱来这里买点生活用品。
他就蜷缩在收银台后面,翻着一本破旧的英文书。
日子叠着日子,如死水,他只机械地读着母亲教派的学习任务,直到一天,一个漂亮的女孩子来到店里。
母亲不在店上,女孩子在屋里扫了一圈,视线最后落到了他身上。
“小妹妹,给我一瓶酱油。”
孟慎言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是在叫他,抬起头,看到了女孩子明亮的眼睛,像是星星一般闪亮。
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女生,让人挪不开眼。
他甚至忘了收钱,女孩就将几张零钱放在了他手里,还嘱咐他说:“可要拿好了。”
她的手异常柔软,像是最柔软的丝绸。
他整片手心都变得滑腻腻的,还沾着点属于女孩的香味。
那是夏天的味道。
夏日的风有些燥热,从店外吹进来,目送女孩子的身影消失在了前方拐弯处。
他收回视线,看着被风卷得哗啦啦翻过的书页,伸手去按。
书页静止了在某一页。
他的视线落了上去,入目的第一个单词,他吞了下喉咙,轻轻念了出来。
“Miracle。”
奇迹。
他抬起头,又朝着空落落的巷子看去。
好像是奇迹。
继续往前走,是一个小广场,附近的居民在那里健身。
十多年前,这里应该是一家音像店。
那还是个流行卡带的时期,玻璃窗里摆满了琳琅满目的磁带,收音机里永远都放着最新的磁带。
他和女孩熟后,曾经在这里听过一首歌,叫《阳光下的星星》,女孩子听得目不转睛,然后笑着对他说:“我喜欢这首。”
他转眼,透过遮眼的头帘看她。
女孩又问他,你喜欢吗。
他说不上喜欢还是不喜欢,女声的吟唱听起来和其他歌,似乎并没有什么区别。
但听女孩子说喜欢,他就又点了点头。
一路上,记忆翻飞。
入目那条宽阔平直的路,原来是个曲折的拐角,拐角后面还有一棵大槐树,树叶葱茏,六七月时,绿意里又会蔓延出朵朵莹白的小花。
女孩时常在这里同她的好朋友笑闹着,银铃似的笑声顺着风,顺着空旷幽长的巷弄,一直传到他耳里。
女孩也在外婆去世那晚,蹲在这里无助地哭泣过。
也是在这里,他和女孩子一起拍了照。
在外婆去世后,她拿着一个粉嫩的拍立得,对他说:“小妹妹,我给你拍一张照片好不好。”
那时,他还不知道分别在即。
木讷地盯着女孩许久,没有说话。
女孩便说:“那我就当你同意了。”
然后她眯着一只眼,用拍立得给他拍了一张照片。
“这个给你。”
女孩子递给他,他低头看着照片上的自己。
又矮又瘦,头发长得能遮眼,还穿着不合身的衣物,看起来像个小乞丐。
他第一次这么清晰地认识到了自己和女孩的差距。
妈妈对他说过,人生下来就是有等级之分的,有人在天上,有人在地底。
无疑,女孩是天上的星,他是地上的草。
他想撕掉照片,撕掉现实。
但因为这是女孩拍的,是女孩给他的,他舍不得。
最后他小心翼翼地揣进衣兜里,还拉住转身要走的女孩的衣袖。
女孩回头看他,他用嘶哑的声音问她,“我们,一起,可以吗?”
他嫌弃自己的笨拙,连说话都说不清楚。
但女孩却听懂了,笑盈盈地说:“好啊。”
她嘴甜地轻路过的大婶,帮他们拍了一张合照。
他努力地挺直了胸脯。
女孩依然把照片给了他,他看着照片里,女孩用手臂亲昵地搭在他肩膀上,那一刻,他终于有些喜欢自己了。
也是在这里,他目送女孩子被一辆黑色轿车接走,他站在那颗槐树下,一直目送着她消失在视野里,再也没出现过。
就在他拥有他们一起合照照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