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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了。

他们反而成了衬托他的丑角。

这般装模作样的雪莲花模样,怎么会不叫他们觉得憎恶?

陆绥沉默不语,方才沈竺玉扑到他面前来,她身上那股香仿佛到现在都未散去,附着在他的衣襟,甜得发腻。

秦衡半晌没听见陆绥的声音,看了他一眼,“你怎么不说话?你不会心软了吧?”

少年晴光映雪般清透的脸庞看不出分毫情绪,陆绥皱着眉吐字:“恶心。”

秦衡:“什么?”

陆绥的厌恶不像是装出来的,他说:“他身上的味道,太香了。”

秦衡早就习惯了沈竺玉身上带着的淡香,像一缕摸不透的细线,从衣领就透出来了,他觉着一个男人也不可能涂脂抹粉的。

那就是底下的宫女熏得香太腻了。

秦衡蓦然想起方才沈竺玉扑进陆绥怀里的时候,身形被衬得可真是瘦弱,个子也不高,身板细瘦。

小的时候大家都差不多高。

这两年,所有人都抽条了,好似那不断往上生节的青竹。

沈竺玉也抽条了,个子也就只到这儿了。

秦衡见过陆绥的姐姐,生得花容月貌,是名动京城的大美人,又颇有才情,性子也是一等一的好。

沈竺玉着实配不上她。

秦衡虽然没有觉得沈竺玉身上的淡香难闻,甚至有些时候还觉得挺好闻的,但这会儿在陆绥面前,他却也点了点头:“我闻着也觉得恶心。”

*

竺玉回到东宫,天色已经全然黑了下来。

进了屋子,她随手解开身上的狐裘斗篷,接过青黛递来的汤婆子,捂了捂冰冷的手。

屋门关得严严实实。

青黛是贴身伺候她的宫女,见她眉眼的疲倦,过了会儿才小心翼翼地说:“殿下,奴婢伺候您更衣。”

竺玉睁眼,点点头:“好。”

胸前缠着一整天,早就觉得疼了。

竺玉换上宽松的寝衣,乌黑浓墨般的长发铺散开来,少女眼眸清透,脸上沁着薄薄的红,气色看着就很好。

她膝盖上的淤青已经发紫,伤得着实不轻,青黛去拿了活血化瘀的药膏。

淡淡的药香,弥漫开来。

青黛看着主子膝盖上触目惊心的伤,心中忍不住埋怨起国子监里那几位不好相与的少爷,“殿下在外头该心狠些,您是太子,总不能时常叫他们欺负了去。”

竺玉这个太子当的如履薄冰,她遇事自然是想息事宁人。

陆绥他们几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心细如发,接触的多了迟早会被他们看出蛛丝马迹。

所以她事事忍气吞声,能离他们远点就远点。

何况她的太子之位,也是父皇不情不愿封的,她并不讨父皇的喜爱,若不是因为没有其他的皇子。

太子之位,也轮不到她。

青黛帮她上好了药,叫外间的宫女进屋布菜,今日还特意叫御膳房做了殿下爱吃的淮山糕。

竺玉吃得不算少,但身上就是不长肉。

或者这肉全都长在了不该长的地方,倒是叫她好生苦恼。

用过晚膳,长善宫那边便派了人来,平宣隔着门在外头通传,“殿下,皇后娘娘请您过去一趟。”

竺玉面色一顿,她抿唇:“知道了。”

皇后……

上辈子竺玉到死才知道日复一日悄然给她下了丧命毒/药的人,便是她以为的母亲。

她那时已经被毒的起不来身,临终前,皇后倒是来见了她一面,才叫她看清楚了她的佛口蛇心。

皇后许是觉得她是个将死之人。

许多真相告诉她也没什么关系。

比如她根本不是她的亲生女儿,当年皇后诞下一胎死婴,却早早收买了周贵妃那边的产婆,偷换了两人的孩子。

皇后捧她登上高位,又不断的教唆她同其他人争。

在她登基之后,故意要她却同世家斗,斗的你死我活、两败俱伤。

全都为皇后同她那自幼青梅竹马的情郎,暗结珠胎所生的小皇子做了嫁衣。

“你啊,本就是替死鬼,不过这么多年你都很听我的话,我很满意。”

“周贵妃比我受宠又如何,一旨令下,还不是得为陛下殉葬?”

“她到死也不会知道她的女儿就在她眼皮底下活了这么多年,还收了她父亲的军令牌,且自伤相残这么多年。”

“都这个时候了,我也不瞒你,殉葬的旨意是我让人仿造的,她最爱惜自己那张脸,我偏要她黄土掩面,活活溺死。”

“你放心,你死后,我儿登基为帝。也算全了你这么多年为我儿做的耙子。”

竺玉如今想起来这些话,胸腔还似烈火烹油般的恨意。

痛楚和不甘,几乎吞没了她。

好在,上天还给她重生的机会。

竺玉回神,敛了敛眼底的冷漠,她换了身常服去了长善宫。

她知道东宫里外有不少皇后在她身边安插的眼线,她不能表现出异样,不然很轻易就会被皇后发现。

平宣提着宫灯在前头带路。

竺玉一路无言,到了皇后跟前还是装出以前听话乖巧、愚笨又好戏弄的模样。

皇后屏退了宫女,亲切的握住了她的手,叹了叹气,说:“到底是委屈了你。”

竺玉眨了眨眼,“母后,我不委屈。”

皇后松开了她的手,命人端来了补汤,“你这段时日也累了,瞧着身板又瘦了不少,多喝点补汤补补身体。”

竺玉目光闪烁,接过汤碗,端起勺子还未送到的唇边,好似被烫到了似的,惊慌失措中将温热的补汤全撒在皇后的衣裳上。

一片狼藉。

她连忙放下碗,偏偏又笨手笨脚,不小心扯下皇后的护甲,还很不凑巧的划伤了皇后的掌心。

殿内伺候的人顿时手忙脚乱。

皇后被划了这么一道,疼得脸色都变了,眼底的冷光一闪而过,若非眼前的少女从小就愚钝蠢笨,她都要怀疑她是不是故意的了!

竺玉低着头,万分愧疚,眼底闪着泪光,好像被吓坏了,脸色苍白怕是下一秒都会撅过去。

皇后忍着心里的气,还得拿出耐心来同她做戏,装作温柔的好母亲:“无妨。”

她吩咐道:“碧玺,你去给殿下再端一碗补汤。”

竺玉眼睛通红,挤出来几滴仓促的泪,哽咽的又要来帮忙,皇后摆了摆手,“算了,送殿下回去吧。”

嬷嬷哄了两句,“殿下放心,娘娘不会怪罪您的。”

竺玉垂着脸,看不清神色,皇后当然不会怪罪她,自幼时至今,无论她做了什么错事,皇后都会笑盈盈的来哄她。

溺子如杀子。

皇后怎会不懂。

竺玉低着头说:“母后不怪我就好,我冒冒失失的,总是给母后添麻烦。”

出了长善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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